大有苦笑了一下,一脸无奈地说:“先生,不瞒您说,山里人靠山吃饭。大山就是个宝啊,野兽、药材、林子,哪样儿都能换俩钱儿,吃顿饱饭。从前我们靠山这几个村子虽说不上富裕,可也是不愁吃喝,再加上这儿是深山,道路崎岖,几次战祸都没波及到,所以,外人提起都羡慕得很呢!”
狄仁杰道:“既然这样,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艰难,靠吃野菜度日呀?”陆大有长叹一声:“两年前,官府把山给封了,附近村子任何人都不许上山,抓住就杀。”
狄仁杰吃惊道:“这是为何?”
陆大有摇摇头:“官家的事儿,谁敢多话。一个不留神脑袋就要搬家呀!”狄仁杰问:“那你们靠什么生活?”
陆大有又是苦笑一声:“官府以青石沟子为界,山上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山下倒是不禁,可山下只有些野菜、野草,运气好能碰上个兔子、野鸡。这不,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凑合着过吧。可没成想,山刚封上,附近又开始闹鬼。”
狄仁杰一头雾水:“什么,闹鬼?”陆大有道:“离这儿七十里地有个姚家铺,原来是乱坟岗,谁知道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个镇子,镇里有房、有店、有铺子,可就是没人。白天阴森森,鬼影不见,一到晚上就热闹起来。开始,附近村里的人好奇,成群结伴地去看,可没有一个回来的。人丢了,家里能不着急吗?于是,附近几个村的上百号壮小伙子约好了,带上锄头、木棍、铁锨一起去……”
狄仁杰急切地问:“找到人了?”陆大有道:“一个也没回来!”
虎敬晖假装浑身一抖:“这、这也太邪门了。”
陆大有叹气道:“谁说不是呢。直到这会儿,附近村里的人才觉得这镇子不对,告到官府。可官府不管,说我们是庸人自扰,自个儿吓唬自个儿。”狄仁杰一拍饭桌,怒骂道:“该杀!”
陆大有吓了一跳:“您说谁该杀?”狄仁杰赶忙掩饰道:“啊,啊,没什么,我说当官的该杀。”
陆大有道:“谁说不是呢。从那以后,这附近村子里的壮小伙子接二连三地失踪,有的是砍柴的工夫就不见了,有的是三五成群出去办货,就再也没回来。两年多,足有五六百人了。先生,进村前您经过上面的岗子了吧?”
狄仁杰点点头,说看到了。大有道:“那就是附近这几个村损失的人口啊,全是壮小伙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当他们死了,给立个坟,烧点儿纸,尽点儿人事吧。现在,周围这几个村子已经剩不下几个年轻人了,地没人种,柴没人打,只能就这么凑合活着。”
狄仁杰站起来:“我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
陆大有赶忙道:“哎哟,先生,您小声点儿,千万别把厉鬼招来。您想想,若不是鬼,谁能有这么大能耐?”虎敬晖轻声道:“幽冥之事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啊。”
狄仁杰没有做声,陷入了沉思。第二天一早,狄仁杰将一张药方和五两银子递给陆大有。陆大有看了看药方,挠挠头道:“先生,我、我不认识字啊。”
狄仁杰笑道:“你只要把这药方给店里的伙计,该付多少钱付多少,其他就不用管了。”大有点头。狄仁杰又嘱咐道:“快去快回,病人不能等!”陆大有应了一声,大步走出门去。
西屋,李二静静地躺在炕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狄仁杰走进来,来到李二身旁,伸手搭了搭他的腕脉,脉象平实,狄仁杰轻轻松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忽然他又停住脚步,回过身,目光落在了李二左臂之上。衣袖下隐隐露出了一块刺青。狄仁杰伸手捋起李二的衣袖:左小臂上方刺着三个虎头和一只飞鹰。狄仁杰不由得一怔,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李二的衣袖。
门帘一掀,小凤端着水走进来,一见狄公的脸色异常,登时一惊:“先生,他是不是不行了?”狄仁杰赶忙道:“哦,不是,我在想别的事。”
虎敬晖在院子里舒展着筋骨。狄仁杰慢慢走出门来,坐在台阶上,静静地思索着。虎敬晖偶一回头,看到狄仁杰,他收回拳脚,走到狄仁杰身旁,低声道:“大人,今天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狄仁杰没有说话,两眼出神地望向前方。虎敬晖轻声道:“大人,大人。”
狄仁杰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虎头,飞鹰。虎头,飞鹰。”虎敬晖莫名其妙:“什么虎头飞鹰?”
狄仁杰这才发现虎敬晖坐在身边,他微笑道:“哦,没什么。刚刚你在和我说话?”虎敬晖道:“是呀。我说,咱们今天走吗?”
狄仁杰道:“走,去哪儿?”虎敬晖道:“幽州城。”狄仁杰摇摇头:“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幽州城昂哥的住所,一大早昂哥就醒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起床,能躺着干嘛非得起来呢!再说大清早的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啥子才起来呢。
小莲子村的锐金连夜赶赴幽州,天一亮城门一开他就进了城来见昂哥。来到小院门口按照暗号有节奏的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