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看着胭脂盒中滴落的血迹,眼中痛苦挣扎之色浮现。
自己堂堂大汉天子,诏书竟然要用宠妃的鲜血来书写?!
“陛下,顾不得这些了,还请陛下尽快写下诏书!”
董承小心瞄了一眼门口回头小声催促,佯装涕泪四泣高喊道:“陛下勿要气坏了龙体!”
刘协顺势将桌案上的杯碟推至地上。
在案上铺开白绢,伸出手指蘸着胭脂盒中的鲜血,迅速在白绢上写划起来。
看着白卷上渐多的血字,因疼痛而蹙紧眉头的董贵人嘴角却多了几分笑意,这可能就是她唯一能为这位天子夫君所做之事了吧
“国舅,爱妃,朕写好了。”
刘协拿起白绢,检查一遍并无不妥之后,盖上私印,望向董承和董贵人。
“好,陛下,臣这就先行离去了。”
董承回头接过诏书,塞入怀中就出门。
“阿翁且慢,连小黄门都是曹司空之人,你如此这般装着血诏又如何出得了宫门?”
董宛眼明手快拉住董承的袖口,指了指门外。
“不错,国舅,爱妃言之有理。”
刘协也反应过来叫住董承。
他们都敢在朝堂上杀人了,搜自己这位岳父的身,恐怕也没什么不敢的。
若是这份召集众人再被曹操发现,那可是一切都完了。
“女儿,你以为为父当如何做?”
董承转身急问。
董宛扫过父亲一身宽大的绛红色官袍,灵机一动道:“还请父亲暂且将腰带解下,女儿将诏书缝于父亲腰带之中,即使遇到小黄门搜查,也不会多注意此处。”
刘协和董承闻言立刻低头看去。
眼下正值盛夏,官服也尚且单薄,衣襟和袖口内的夹囊定是宫卫重点搜查对象,必然藏不住东西。
而这条夹层衣带,缝合一片白绢进去也看不出任何变化,更无人想到。
“好!”
董承也不做犹豫,解下腰间衣带让董宛拿去施为,自己则站到门前探听屋外状况。
董宛拿出剪刀,从下方裁开了父亲衣带上的缝线,将白绢整整齐齐叠好,塞入其中。
“贵人要的浴桶,热水,花瓣都可曾准备好?”
“回中监,都取来了。”
“那就快点送去,咱家还要侍候陛下呢!”
“喏”
门外传来一阵太监宫女的忙碌声。
董承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尚在缝合衣带的女儿,目光焦急地搓了搓手,也不敢多加催促。
“满廷尉有令,宫中出了贼子,守住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喏!”
屋外再度响起铠甲碰撞和士卒整齐的脚步声。
却是将董承和刘协二人险些惊的魂飞魄散。
“女儿,可曾缝好?”
董承终于忍不住回头催促了一句,刘协更是着急走了宠妃身旁。
“好了。”
董宛起身,忙用牙齿咬断线头,将腰带递给董承。
董承系好腰带,对刘协使了个眼色,拉开房门道:“陛下保重身体,臣告退。”
门外。
两名小黄门看着出来的董承,忙探头看了一眼屋内。
天子刘协已然平静下来躺在榻上,董贵人正在一旁侍候。
董承拉上房门,冷眼瞧着两个官宦,转身离去。
刚走出没多远,十数名士卒正排成两列跑了进来,最后走进门的正是满宠。
“宠见过董车骑,不知董车骑为何在此?”
满宠上下打量了一眼董承,拱手一礼,颇感意外道。
“天子有恙,老夫随侍而来。”
董承冲屋内拱拱手,斜眼睨着满宠:“倒是满廷尉,无天子之命擅闯后宫,难道不怕天子责罚嘛?”
“董车骑,在下听闻宫中发生了盗窃之事,奉曹司空之命搜查宫内,并非擅闯,还请董车骑配合我等行事。”
“怎么,满廷尉是怀疑老夫行了贼子之事?!”
“董车骑勿要如此看宠,宠也是奉命行事,任何人不得例外,谁让董车骑此刻正好在宫中呢。”
满宠回视着董承,吩咐左右:“来啊,帮还董车骑一个清白。”
四名如狼似虎兵卒扑上前去,两人一左一右制住董承,两人开始在董承身上摸索起来。
“满伯宁!你敢如此羞辱老夫!”
被士卒翻过衣袖、身上方寸之地都没有放过的董承愤怒大吼。
“董车骑,宠方才也说了,奉命行事,任何人不得例外!”
满宠浑不在意道。
三年前他还是许县县令的时候,连四世三公的太尉杨彪都大刑伺候过,还在乎你这个车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