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卫青是否好臣子,反正他双眼一闭,再也管不着了。而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影响的只会是还活着的人。
例如他的两个儿子,卫伉在刘娉的力争之下保住了候爵之位,而卫不疑被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贬为庶民。
于是有人暗暗称赞卫青的明智,知道皇帝会秋后算帐,所以早早让卫登远离是非之地。
也有人嘲笑卫青的愚蠢,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让卫登远去大理,就不会惹怒皇帝而招来打击。
渭河之水依旧奔流不息,长安城依然熙熙攘攘,并不因卫青的死亡而变化。
某些穷乡僻壤之地,依然有人是衣衫褴褛,瘦骨如柴,而汉帝国对外的战争亦未停止。
在南方,何遗率领的十万大军被东越人狙击于不狼山下,无法逾越半步。
在北方,匈奴凭借着强大的机动能力,在大漠之中四处躲藏,为此,李广利把大军分散成四股,四出寻找,但匈奴人就象凭空消失了一般,渺无踪迹。
两路大军的持久作战,耗费的人力物力超过了原来的计划,无奈之下的刘彻只能下令继续增加各种赋税。
于是,贫困潦倒的人更多了,这些人为了活下去了,只能拿起手中的棍棍棒棒,他们为祸乡间,然后仿佛泉水汇集成溪流一般,渐渐壮大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刘彻实在抽不出人手了,只能动用长安城的守备力量,由卫尉府抽调期门、羽林两支军队前去镇压暴乱。
如此一来,长安城的守备力量薄弱了不少,于是,某些有心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天,江充府中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江充正犹豫着是否相见,客人已径自走了进来。
江充无法推辞了,只好起身相迎接,无奈的说道:“李都尉,今日我们只谈音律,可好?”
江充在赵国时,以通晓医术、善鼓琴而闻名,故有此一说。
来者竟然是韵律校尉李延年,只见他呵呵笑了几声,走到江充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现在长安城里最喜欢音律的人,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江使者是否有兴趣前去赴会?”
江充一怔,脸色变得苍白。
他在甘泉宫前的驰道上强行没收太子的马车,为的是向皇帝表示忠心和耿直,但却把太子往死里得罪。
李延年的意思是说:如果让太子掌权,会有你江充的活路吗?
“你想怎样?”江充铁青着脸色,冷冷的问道。
李延年一点也不着急,轻笑着说道:“别急,据说你府中有来自赵国的好酒,难道舍不得让我品尝一下吗?”
说完挽起江充的胳膊,往室内走去,仿似他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同一时间,太子府的密室之内,几个人正相对而坐。
此时的刘据表情严肃,根本不是平常表现出来的那种轻浮和狂妄。
在他身边坐着的,赫然有卫伉、公孙敬声、曹宗和任安等人。
自从卫青死后,卫家一日不如一日,其实,卫伉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趟这一滩混水,但公孙敬声只说了一句:“如果由李广利掌权,他会留你卫家一条生路吗?”
不管怎样,刘据与卫家是连接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枯俱枯。
其他在座之人也毫不例外,公孙敬声与刘据是表兄弟,曹宗及平阳长公主的儿子,娶刘据的亲姊为妻。
任安身为护北军使者,执掌一军之大权,却是卫青的老部下,卫伉有所召唤,不得不来。
刘据扫了几人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的意图,想必大家心里有几分明白了。
因父皇年迈,脑力渐衰,所以常常听信谗言,做出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刘屈牦、江充之流,他们围绕在父皇身边,阻塞父皇的耳目,以至是非难辨。
君舅因此郁郁而亡,母后因伤心过度,日日以泪洗脸。
再看长安城外,饿馁遍野,民不聊生,人人叫喊着活不下去。
这样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了,我们要让父皇亲君子,远小人,我们要手刃奸佞之人。”
卫伉一听,暗暗撇了嘴,心想:你刘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日日作乐,夜夜笙歌,祸害的年轻女子不计其数,这样的人,一旦当了皇帝,只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过,这只是从心里嘲笑一下,刘据今天的表现还是让他有刮目相看的感觉。
至少不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而是懂得找一些可以糊弄人的理由。
公孙敬声首先大声叫好:“殿下说得对,我们要清君侧,杀尽朝中奸佞,还大汉国一个朗朗的青天。
公孙贺被撤除丞相之位后,家中的权势跟着一落千丈,那些平时点头哈腰之人,现在全都变了脸色。
以富商景通为例,他以前因为得到公孙家的关照,从一个小商贾渐渐变成了长安城少有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