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五也在竹排的打击范围之内,但他身法灵活,在竹排猛击过来之时,挥动斧头砍断身前的一根粗竹,然后身形一窜,从空隙中穿越而过。
如果慢上半步,血淋淋地在竹排上挂着的就会多一个人。
侥幸……
屠五惊喜不已,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几根烂竹子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
然后转身招呼手下:“快,都过来!”
但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突然一脚踏空,身体急剧往下沉。
原来,脚下的地面是一个巨大陷阱,最恶毒的是,陷阱之下插满了竹刺。
“给我断啊!”
屠五惊恐的大喊大叫,手中的斧头前砍后削,想要把身下的木桩统统砍断。
一根,
两根,
三根,
屠五的武功确实厉害,在短短的时间内,斩断五根竹刺。
但仅此而已。
陷阱里的竹刺远不止于五根,而是十根八根,屠五的身体砸下去,先是脚掌,后是小腿、大腿、腹部,一一被竹刺穿透,受伤严重。
这时,他不象一位勇冠三军的战士,而象一只被串在竹签上的青蛙。
鲜血哗哗地顺着竹子往下流,整个陷阱充满着血腥味。
“啊!”
屠五发出凄厉的叫喊,剧烈的疼痛,挣扎着用斧头砍断全部的竹刺,但因为流血过多,再也无力爬出陷阱。
“救我呀……”
他的声音中带着恐惧和无助。
有几位士兵想要跑过来相救,但逢霞带领的交趾兵,等待的正是这一刻,一箭又一箭,任何一位妄想冲过竹墙的敌人,都会成为她们弓箭下的亡魂。
交趾的生存环境恶劣,那里的人与天斗,随时要抵御狂风暴雨的袭击与地斗,每次山泥倾泻,他们会财物尽毁,变得一穷二白,只得从头再来。
除此之外,还要与人斗,与野兽争夺生存空间。
恶劣环境养育出一大批野蛮而凶狠的人,他们悍不畏死,一切为了生存,有时,为了一口饭吃,他们会割断敌人的喉咙。
南越国对他们几经征讨,每次都是短暂的平静之后,会再起叛乱,似乎永远不可让他们屈服。
但李敢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是住在神宫里的神子,交趾人对他有无限的敬畏,而没有多少的反抗之心。
大多数雒族人,已经把李敢默认为自己的主人。
所以,敢于冒犯李敢的人就是他们的死敌,来一个杀一个。
“一个也不留!”逢霞的声音冷酷无情。
她原本是交趾雒将府的大总管,跟随着征侧四处征战,手上沾染着无数敌人的鲜血。
只见她杀人时眼睛一眨也不眨,冷血无情,杀伐果断。
在她看来,既然是敌人,必须要见一个杀一个,多杀一些还能建立功颁,获得神子的赞许。
雒人每到十四岁,都会亲自到深山里切割一根粗壮坚韧的山藤,用来制作长弓,制箭材料则是用竹子。
弓箭是雒人的伙伴,是他们生存的保障。
所以,从小到大他们几乎是弓不离手,就算睡觉也会把弓箭放置在床前,随手可及。
这让他们与弓箭之间形成一种血脉相连的默契,使他们射得更远、射得更准。
现在的战斗就很明显体现到这一点,随着逢霞的命令,几百支箭遮天盖地的向敌人射去。
他们站立的位置并不是地面,而是一个排排离地几尺高的竹排上,这让他们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优势。
箭雨甚至越过竹墙,把外边的敌人杀得哭爹叫娘,惨叫而逃。
屠五的声音已几不可闻,脸色如白玉一般苍白,四肢无意识的蠕动着,人已处于濒死状态。
不过,没有谁在乎他的生死。
朱安世眼见下边打得热闹,心里痒痒的,双眼睁得圆圆的,不断在城墙上走动,似乎想要冲过去大杀一场。
王当则是不断地大喊大叫:“射,射他阿母的!”
他尝试过射出几箭,但歪歪斜斜地飞到一半的路程,然后颓然跌落地上。
“嗤你在浪费箭枝!”朱安世大声嘲笑着。
王当不以为耻,而是洋洋得意的说道:“至少我出了一点力,总比你干瞪着眼的好吧。”
汪城原本是谷梁的手下,属于最新一批归顺到李敢麾下的将领,此刻见到王当与朱安世嬉笑打闹,心里很是羡慕。
越怕死的人越容易死。
战斗之前紧绷着神经,只会白白浪费体力,到了真正战斗时,很快就会觉得疲倦,力气不足,在生死相搏时,这些因素会影响到个人的生死,然后会无限的放大,最终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
“必须尽快融入他们之中。”汪城暗暗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