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吴妄感觉自己背后多了一张椅子,便扶着膝盖端坐下来。
楼中的气氛倏然沉默。
西王母托着脸颊,斜躺在玉塌中,打量着吴妄的面容身形。
吴妄老老实实坐在那,接受着这个古神的注视。
大不了就是回溯。
吴妄心底一横,越发的从容淡定,他露出得体的微笑,温声道:
“前辈召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寻欢。”
“哦,原来是寻……咳!咳咳!”
吴妄喉间一紧,瞳孔震颤,不敢置信地看向西王母,似乎在问西王母刚才是不是在逗他。
床榻的神灵不禁笑出声来,笑的前俯后仰、花枝乱颤。
那轻颤的身子印在吴妄心底,许久挥之不去。
这位天刑大道的执掌者笑道:“不可吗?你为何这般表情,呵呵呵,当真是可爱。”
“前辈您莫要逗我。”
吴妄有些哭笑不得,“这当真、真……算是我听过最吓人的玩笑。”
“玩笑?”
西王母笑意盈盈,但那双凤目突然闪过了浓烈的威压。
吴妄几乎就要夺路奔逃,但他很快就看到了西王母眼底划过的落寞。
她道:“我便不可寻欢?”
“自是可以的,”吴妄低声应着,又略微思索,继续道,“只是这对我来说冲击太大了……咱们遵循的道德观念不同。”
“道德?”
“道为行事准则,德为心之框架。”
吴妄缓声道:“人域的秩序就是建立在道与德之,所以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你是说这个,你不都说礼为虚妄,”西王母淡然道,“既然来了我这,何不放下这些条条框框?”
吴妄能感觉出,这位先天神已是有些不满。
但他终究不能说服自己眼一闭一睁一晚过去了,只能道:
“前辈有前辈的行事准则,也全然不必在意我们人域的礼法,但我不行。
我需坚守道与德,才可堂堂正正做人。
而且,晚辈心有所属,心底有了佳人,必须约束好自身言行举止,才可在她们面前抬起头来。”
“堂堂正正,重要吗?”
“很重要,”吴妄笑道,“唯有问心无愧,方可成就大道。”
古神不解道:“可你我一夕欢愉,你又能如何愧疚?”
吴妄当真被问住了。
他心底浮现出了几道倩影,却无法继续用儿女情长这般理由讲回去。
不然,这尊古神一句莫非我还不如她们,这咋整?
而且吴妄已经差不多搞明白了。
西王母是看他了,但并不是那种看了,只是觉得他可能长相不错、合了眼缘,招他过来寻欢作乐。
就……挺离谱的。
但先天神能有这般举动,也并非不能接受。
更何况,西王母此时眼底流露出的寂寥与孤独感,让吴妄察觉到了她心神的不同寻常之处。
她好像有些疲倦。
吴妄突然想到了少司命,想到了少司命曾说的话语,心底划过少许灵感。
他正色道:“前辈若有兴致,我可与前辈说些人域的礼法是如何逐步形成的。”
西王母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笑道:“那你说来听听,若你说的不好……我可是会对人域心生不满的。”
吴妄点点头,心底斟酌一二,开始东拉西扯。
他先是讲述起了人域当前礼法观念是如何逐步形成,又将人域现如今凡人与修士的婚恋礼仪详尽地说了一遍,并用北野如今的风气变化做补充论述。
吴妄讲的滔滔不绝、有条不紊,已是渐入佳境。
西王母却单手撑着脸颊,躺在床榻……睡了过去。
“前辈、前辈?”
吴妄眨眨眼,还纳闷地在心底嘀咕了一阵,莫不是云中君老哥出手了云云。
这西王母当真是难得的美丽神祇。
用人域的道德善恶观念去衡量先天神,其实多少有些耍流氓的性质但吴妄自身观念与人域是接近的、相契合的。
一夕欢愉什么的……
算了吧。
他又不是帝夋,一生能生一个国。
吴妄很快让自己恢复淡定,见西王母在那睡的颇为深沉,也不敢打扰,便蹑手蹑脚退出了这楼。
扭头看去,才发现这是一处环水楼台,玉树红花都浸泡在一尺深的灵液之中,下方是断断续续的绿苔与石板。
空中鸟儿飞旋,树杈蹦跳着一些小巧的灵兽,水中偶有灵鱼甩尾。
这端的是不错之地。
吴妄伸了个懒腰,闭目、凝神,准备等西王母睡醒就告辞而去。
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大家好商好量,强扭的瓜通常不怎么甜。
他,正经人仙,辈子那也是读过春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