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太城城门外。
魏将庞会顶盔贯甲,手提一把镔铁环首刀,一脸的矫横之色。
庞会的大屠杀起于关家,但很快就遍及成都附近,与庞会同时进军的小将胡渊见庞会收获颇丰,也立即加入屠杀队伍之中。
魏军杀遍龙泉之后并不摆手,他们的目光投向了更为富庶的成都。
杀进太城、杀进少城。
趁着蜀汉还没有正式投降,趁着钟会的主力部队还在剑阁,庞会和胡渊决定先行入城,洗劫蜀汉的国库、锦里的蜀锦、财帛赏赐诸军将士。
庞会身后,一小支魏军趋前,直冲到紧闭的城门口,随后,一个个血淋淋的首级被抛在了城门对面。
“城内的人听着,快快交出关羽的孙子关彝,否则的话,待我大军进城,屠无赦!”
“屠无赦!”
“杀,杀,杀!”
魏军将卒喊杀声此起彼伏,让被赶上城垣的蜀军守卒面如土色,城外的这些人头,已经分辩不清是谁了,但只要有家人在城外的,不用去想就知道,他们的家人恐怕已凶多吉少。
成都,风雨飘摇。
蜀汉的援军在哪里?谁又是救蜀汉于存亡一息的那个人?
成都城中,诸多的有识之士在心中暗自发问。
但同时,也有一些人在抱怨:“关彝,这个祸根,怎么不早死,祸害了龙泉还不算,又来祸害成都。”
“听说关彝去了涪城,快去给魏人说一说,让那庞会去涪城,找赵广要人去。”
大难临头。
有的人坚定的负重前行,有的人自私的落井下石,人性就是如此无奈。
——
涪城誓师之后。
赵广即率八百骑军走绵竹关、雒县、少城一线向南,轻装疾进,一路狂奔,一日夜奔走百余里,等到达少城一带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少城。
成都中心太城的姐妹城,为秦时所建,赵广所部到了这里,只见一路上田地荒芜、村庄破败,路有遗尸、行人绝迹。
方圆百余里内,赵广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以歇息休整的乡邑。这还是成都吗?这是富庶的天府平原吗?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到了什么地方?都被魏军杀了吗?
每路过一个荒废的乡邑,赵广的心情就越发的沉重,身后,众骑卒在马上悄无声息,只有战马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
半个时辰后。
经过短暂休整的骑军到达太城北门附近。路上开始出现魏军的斥候,这些斥候三三两两,耀武扬威的从大道上飞奔而过,完全不把对面这支打着蜀汉旗号的队伍放在眼里。
魏军就在前面,粗鲁的喧嚷声隐隐约约传来,赵广甚至已经能听到魏军将校的叫喊,恶战就在眼前,这是在成都城下的一场为蜀汉将士正名之战,这也是赵广独立领军以来,真正面对面与魏军最精锐部队交锋的一仗。
赵广在踏雪驹上振臂高呼:“儿郎们,前面就是杀害我们亲人的魏虏,他们残暴,他们凶恶,他们毫无人性,但我们不怕,我们有枪矛、有刀剑、有战马,有坚定不移的信念,现在,让我们冲上去,和魏虏血战到底!”
关彝的脸膛红如朝霞,胸口急剧起伏,一对细长的凤目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杀机,赵广话音方落,关彝就振臂高呼起来:“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马承等一众蜀汉骑军跟着大吼,将士的士气在这一瞬高涨到了顶点。
对魏人残暴杀戮的仇恨,对蜀汉朝堂无能的痛斥、对百姓惨遭不幸的同情,在这一时全部的发泄了起来。
“嗷~~杀!”
赵广策马转身,朝向已经迎上来的魏军队伍大吼。
“中尉将军~庞!”
就是他,屠杀龙泉的罪魁祸手——庞会。
——
朔风呼叫,成都城头,寂静无声。
太子刘璿、北地王刘谌、尚书令樊建、镇西大将军宗预及郎中、校尉数人正胆战心惊在城楼观战。
众人远眺望去。
地线处,一人一马由小及大,正在快速的靠近,在他身后,是一片黑漆漆的乌云在翻滚。
赵广银盔金甲、火红大氅,白马踏雪,银枪利剑,恍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战神。
“常山赵子龙!”宗预惊呼出声,老眼昏花的他只觉得一阵恍惚,记忆里那个白马银枪、于千军万军敌阵中斩将夺旗的英武将军突然显现。
“老将军,那是赵广,翎军将军赵广!”刘谌手扶城垣,眼力上佳的他看的清楚,带兵前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赵广。
“赵广?他能打得过庞会、胡渊这些如狼似虎的魏将?”樊建心中忐忑,赵广这人自去岁以来,屡屡在朝报中出现,但这一次,樊建等人才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