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张星彩早早的收拾好行装,坐到北上的锦车里面,一路向北。刘衡在她的旁边,依依呀呀的指着起伏的山峦和惊飞的鸟儿,兴奋的扑腾着。
半年多时间的照看,刘衡已经在心里将张星彩当作了自己最亲密的人,虽然他还不会说话,而张星彩对刘衡也同样如此。
人与人的感情,就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加深的,相互照顾,相互扶持,最后相濡以沫。
姜维骑马在张星彩的不远处护送着,老将军从剑阁撤退后,再一次踏过这条行军了无数次的驿道,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和以前率军北伐的忐忑相比,这一次姜维的心情要轻松不少。
汉中一带,因为连番的战事,百姓逃亡七八,几无人烟,姜维这一支军人数虽然只有五千余人,但有姜维统领,军械铠甲又都是精良装备,并不惧怕盗贼来袭。
过了汉中之后,沿褒斜谷到扶风,这一路上有汉军提供的围督可以休息,虽然路途上辛苦,但只要一想到赵广在关中创下的大片基业,姜维就忍不住笑起来。
他这一辈子没有做到的事情,赵广完成了。
后生可畏。
马融自告奋勇,担任北上先遣的先登,那一日,马融在朝堂上领令读了一遍赵广江油关大捷的战报,他就不自禁的成了赵广的倾慕者。
与那些吃祖辈、父辈余荫的官二代不同,马融的父亲马忠虽然是曾当过蜀汉第四任庲降都督、镇南大将军,但马忠为人宽济、家无余财,马融要不是兄长马修接济,在成都求学的资财都凑不出来。
前几个月,诸葛尚、黄崇这两个马融交好的年轻官员,领了向赵广授侯的诏书,一溜烟的跑到赵广军中,结果一去不回。
近日,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从关中来信,大谈特谈他们在槐里、在固原、在长安如何如何的杀敌建功,如何的巧言善辩,如何的纵横捭阖,让马融看的咬牙切齿,却又舍不得放下。
这一次,有机会到关中走一走,看一看,到汉时故都长安驻驻足,马融只觉得一生足矣。
在北行的车驾中,还有一辆车遮的严严实实,旁边一个老军侯打着“赵”字的将旗,守护在一旁。
在新汉朝堂中,姓赵的官员有二个,一个是赵广,另外一个是他的兄长赵统。
打旗的军侯赵元,在成都大战之后,即被赵广回遣到了赵府,负责保护赵统一家的安全,也正是有赵元在旁,谯周当年布下的暗棋马大,才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赵统在新汉重建之后,担任了少府的闲职,不过没多久,就因身体不好辞了,这一次长途跋涉,也许是赵统这一生最后一次的远行。
姜维与赵广自从梓潼会面之后,相互之间一直保持着交往,连带着赵统也和姜维熟悉起来。姜维本来想先留赵统在临邛,等他身体好转后,再行北上,但赵统执意不肯。
马蹄声响起,姜维骑马从中军而来,到了赵统的车驾前,下马隔着帘幔,问候道:“元达,你可支撑得住,前面就是河池关了,元忠那里,我已经差人送信了。”
赵统在车内咳了几声,声音嘶哑:“让大将军费心了,细说起来,我与广弟也有快三年未见了,也不知道他在关中怎么样,军中征战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元忠人称赵阎王,只有他索别人的命,还没有人敢去索他的命。”姜维哈哈一笑,安慰道。
赵云生赵广时年纪已经很大了,后来又一直追随诸葛亮征战在汉中一带,少有时间顾及家人。
蜀汉元从世家。
先辈们多是追随刘备一路撕杀过来,除了少数人之外,其他人特别是将领一级成婚都很晚,加上蜀汉在三国之中实力最为弱小,各级将领或镇守关隘、或领兵出征,不得空闲,在教育后人方面难免有所疏忽。
赵家也是如此。
不过,赵统这个长兄虽然能力平平,但在顾家这一方面,却是做的很好,赵广也被赵统当作了半个儿子来抚养着。
这些年,赵广在外征战撕杀,赵统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天传来不好的消息,好在赵广争气,一次次的率军取得胜利,让赵统在朝中很有面子。
赵统其实不知道,历史上他就是在一次次的等待中,得到了赵广临阵而死的消息,悲痛之下赵统的病情加重,随后未等蜀汉投降即撒手而去。
——
姜维、张星彩到达河池关的时候,天色已晚。
这座斜谷水上的关隘,已经和当初赵广率军通过时大不一样。
“大汉矿业集团”六个金灿灿的大字,在河池关对面的山体上嵌刻着,在不远处的一处山谷内,一条平整光滑的水泥道路,正从关隘的北面,一直向谷道的深处婉延伸展。
“这便是水泥路,那矿业集团又是什么意思?”张星彩兴致勃勃,抱住刘衡在水泥道上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