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关。
赵广与文鸯一前一后,站在关隘的高处,在他们的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不断向东南方向延伸的石道。
武关道,也被称为秦楚故道,战国之时,秦国和楚国这两个大国之间,主要的往来通道就是武关道,历史上那个倒霉被骗到秦国的楚怀王,就是从武关道到的咸阳。
“次骞,前方斥候来报,上洛的守军大部已经被大司马调离了,兵贵神速,我们必须紧紧抓住这一难得的战机,将上洛给攻下来.........。”赵广远眺商洛群山,对身后的文鸯说道。
文鸯微微躬身,低首道:“大将军,末将这就出发,明日日落之前,定将上洛拿下。”
赵广点了点头,对文鸯的陷阵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如果连文鸯都打不下上洛,那换其他人去也是白搭。
“我这里有一个人,你带着一起去。要是兵进房陵,他说不定能派上用处。”赵广想了想,示意亲将王训将他说的人带上来。
文鸯稍稍一愣,他不知道赵广要介绍何人,不过,也不用他想多久,只一会儿,王训就将一个四十多岁、背有些驼的中年人带了过来。
赵广将他叫了过来,对文鸯说道:“孟兴,前房陵太守孟达之子,他的部曲中有熟悉房陵一带情况的人,你率部到达武关后,就进入丹水、汉水流域了,孤军奋战,没有熟悉的人不行?”
孟兴听赵广介绍自己,连忙朝文鸯作揖施礼,以示尊重,不过,文鸯对孟兴的态度并没有热情多少,这主要是其父孟达在蜀、魏之间叛来叛去,着实令人难以信任。
赵广笑了笑,挥手道:“次骞,我等你的好消息,昨日,寇公亭还跑到我这里,嚷嚷要当这个先锋,说他父亲驻守过新城三郡,熟悉那里的情况。”
文鸯听赵广这一激将,立时瞪圆了眼睛,一把将孟兴拉到身后,道:“大将军,末将这就出发,要是明日午时拿不下上洛,我提头来见!”
说罢,文鸯一把扯过孟兴的胳膊,蹬蹬蹬的跑下关楼,指挥叫喝麾下将卒出关向南而去。
峣关隘上,赵广目送着文鸯远去,心中波澜起伏,新汉在渡过了重建初期的困难后,终于有机会反击一回了,只可惜,身为全军统帅,他不得不在后方坐镇,冲锋陷阵的任务只好交给文鸯来担当了。
文鸯这里还好?
以他的悍勇,张雄又调走了大半晋军,区区留守上洛兵马拦不住他。
赵广现在只担心姜维那边,这是将自己陷于死地得来的机会,也不知道困守在商县一带的姜维有什么妙计能够脱身。
——
商县。
汉军先遣部队中军驻地。
姜维从层叠驿转道商县、洛水方向后,即令张护雄的无当飞军继续向洛水中游进军,占领中段的弘农郡卢氏县。
两县在手,汉军终于有了一小块回旋的地盘。
在这种山岭沟壑之间闪转腾挪,一直是姜维的强项,他这一辈子就在陇上的山山水水之间,与魏军多名大将交锋,总战绩胜多败少。
有趣的是,现在这些曹魏大将一个个都不在了,而姜维居然还活跃在汉晋的前线。
人生的际遇变化,就是如此。
“大司马,无当营张将军来报,卢氏的西北宜城方向,有不下五千的晋军正在集结,东南的栾川方向,也有晋军正在赶过来,张将军来问,我们是否继续坚守?”参军周巨一脸忧色的走进县阁,向姜维禀报最新的战况。
周巨在蒲阪渡之战、凉州之战后,终于积累了一定的经验,这一次随姜维出征,也是他独挡一面的第一次。
现在,周巨已经对父亲周群的卜卦之术没有多少兴趣了,一次次的失算,让他在同僚面前丢尽了面子。
与其花时间在占卜上面,他还不如好好的钻研下,如何分析敌情、判断局势,拿出对策这些参军的专业业务。
姜维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沙盘,问道:“上洛的晋军出动了没有?”
周巨连忙道:“禀大司马..........。”
姜维摆了摆手,道:“军情紧急,烦琐礼节,一应去除,直接讲战报。”
“后军斥候刚刚探得,晋将张雄已经兵过层叠驿,按路程推断,到商县的应该还有一天时间,我们是否准备迎战?”周巨面露愧色,答道。
他还是一个新手,在姜维面前,多少有些束手束脚,不过,这样的情况只要再过一阵,他就应该会适应姜维的风格了。
“不。我们弃守商县,前往卢氏,在那里,我要摆开战场,与司马骏好好会上一会。”姜维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道。
阳光从房屋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映衬的姜维脸上二、三块老人斑很是明显,这既有在狄道作战时被高原阳光灼伤的留痕,也有被敌将的槊戟划破的创伤。
年轻时那个风流倜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