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城外。
匈奴各部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当户、千长、裨小王和酋帅们齐聚王庭。
鸣镝声起,骑军驰奔。
春夏之交,牧草正在疯狂生长,北风吹过,现出牛羊成群。
这是草原一年最为关键的时季,也是牧蓄交配繁衍生息的紧要当口,按照以往的惯例,匈奴、鲜卑诸部一般是不在这个时候出兵征战,原因就和汉人在九、十月收割季节不出兵一个道理。
但在建隆七年(公元272年)的这个夏季,惯例被打破,诸胡在幽燕冀等地汉人坞堡掠夺了大量的财富,这让他们很是志得意满,连以往的放牧生息也松懈了下来。
放牧是一点一滴的积累。
过程又累又辛苦,未成年的牛羊还有可能染上瘟疫等疾病。
而抢劫是不劳而获,汉人“两脚羊”根本不会作什么反抗,过程不要太轻松。
大大小小的匈奴诸胡酋帅兴奋的呼喝着,一人三、四骑飞驰而来,有些小酋帅刚刚劫了汉人的坞堡,驱羊赶牛,掳着女眷,个个脚软得不行。
汉人女子的皮肤细嫩,摸上去滑嫩的不得了,匈奴族中粗壮的胡女根本就比不上,怪不得当年大单于、左右贤王要迎娶汉室的宗女为阏氏。
文立、崔游陪着笑脸,迎在王庭门口,他们两个也是投靠刘渊的汉人中身份最高、混的最好的人,不过从出身上来说,代表着清河崔氏的崔游比来自蜀中的文立要高了一截。
在学问方面,崔游也确实比投机取巧的文立要强不少。
他不仅是刘渊的汉学老师,而且还教出了不少有才能的学生,比如上党人朱纪、雁门人范隆,现在他们都跟着崔游投效到了刘渊麾下。
有人就有势力。
崔游这一支汉人,也是刘渊非常倚重的力量。
这两年匈奴各部攻伐幽州、冀州等地的行动,不排除有崔游等人影响的原因。
借匈奴诸胡之手,将竞争对手给消灭掉,崔游的手段可以说非常的毒辣,让一惯觉得自己无耻的文立也叹服不已。
从崔游处得了好处,匈奴诸部酋帅的态度也不一样,他们在经过崔游跟前时,一般都会露出笑脸,朝他点一下头,相反,对没有什么用处的文立,则直接选择了无视。
王帐中。
刘渊学着汉人皇帝的样子,坐在锦榻之上,在他的左首稍下的位置,是盟友宇文莫槐的座位,而在右首更下一些,是右贤王刘宣的位置。
“这次征召诸位酋帅前来,只为一件事,相信你们都听说了,伪汉赵广亲率大军数万攻我王庭,汝等各部所在的牧场,也俱在赵贼的扫荡范围之内,我们且议一议,如何破了那赵贼的攻势。”刘宣一开场,就代替刘渊将召集众人的目的告知。
刘宣的资历够老,他这么一说,众酋帅都深信不疑,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就从并州逃出来的,而当时被汉军追杀的狼狈不堪的情形迄今历历在目。
“大单于,那赵贼真的亲自带兵来了?”一名小酋帅惊惶失措的叫喊起来,浑不顾刘渊阴沉之极的脸色。
“都慌什么,雁门、代郡不是平阳,也不是左国,这里是我们大匈奴人的放牧之地,是我们控弦勇士们驰奔的战场,我们是主场作战,汉人远道而来,又有什么可恐惧的!”刘宣喝斥一声道。
“右贤王说的对,汉人不谙骑马,我们却是一人数马可以换乘,单单速度上就占了优势,纵算一时失利,也能立时脱身。”宇文莫槐大大咧咧说道。
宇文部落这些年没有离开过草原,相比已经渐渐农耕化的南匈奴各部酋帅,宇文莫槐对草原上部落撕杀熟悉之极。
刘渊听宇文莫槐这么一说,豹眼猛得睁大,道:“宇文大人,你的意思是且战且退,沿途袭击,让汉人落入我们的包围之中。”
宇文莫槐骄傲的扬了扬头,道:“大单于,这不就是昨天我和你叙述的,冒顿大单于歼灭汉人军队的事迹吗,我们要想击败汉人,就应当效仿先祖的得胜之法。”
宇文莫槐提到匈奴人最为风光的几件战绩,立时让王帐中的酋帅们兴奋起来。
一些新当上部落酋帅的年轻首领,对匈奴最辉煌的那段历史不甚熟悉,这时急忙向年长者打探起来。
“好了,诸位先停一停,我们等大单于号令。”刘宣大声叫喝一声,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
刘渊扫视四周,缓缓的站起身来,魁梧的身躯立时遮住了帐中大半的光影。
“乌力度,你部担任诱敌任务,从马邑开始,抵挡和袭扰汉贼的行军路线,沿途一定要多加袭扰,不得擅自溃逃。”
刘渊将第一个命令交到了帐中一个五短身材、腿有些罗圈的匈奴壮汉手里。
乌力度,匈奴四大姓氏须卜氏的一支,其部落驻守的地方正是在雁门郡一带,刘渊这一次命令倒不是打击报复。
乌力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