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宾服了。
从赵广所在的署阁内厅出来,他的两只脚就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效仿高祖刘邦,这是何等的气魄?
赵广不是司马炎,不是坐享其成的官二代,将二代,虽然他有一个常胜不败的父亲,但赵云给予赵广的,更多的是一份荣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收服张宾,对于赵广来说,相当于有了一个可以倾谈某些私密话题的对象。
其意义,和当年刘备、诸葛亮的关系差不太多,只不过,赵广如今地位更加显赫,麾下精兵强将无数,不像刘备借荆州苟存。
真要形容的话,赵广已经独立成长为参天大树,而张宾这颗依附于树上的藤蔓才刚刚探出尖尖一角。
能不能借着赵广的势头青云直上,对张宾的能力是个严峻的考验。
同时,也因为有赵广这样更为强大的明主,张宾在历史上的成就,也有可能比史书记载的还要更加的响亮。
一切都是未知数。
——
贞观三年的最后一个多月,在忙忙碌碌中迎来新的一年。
张宾在赵广身边,辅助参谋诸军事,民政方面虽然有祖该、郭正等人,但军民一体,赵广也会时不时相问,或者考校张宾对内政的了解程度,这使得张宾不敢稍有松懈。
而越是对汉国情况熟悉,张宾就越发的感觉到,赵广是真心不容易。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张宾的眼光狠辣,仅仅几天的功夫,他就从来往长安与邯郸之间的信件中发现了一个不同异常的情况。
长安的汉国朝堂,看似运转正常,但实际上却是一个花架子。
汉国朝堂诸公,如诸葛绪、黄崇、苏愉等人,一个个在各自分管的领域内,都能干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但在面对需要决断的大局时,往往就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起来。
这个时候,黄崇等人就会向赵广求教,而不是向皇帝刘衡,或者太后张星彩,大司马姜维等人请示。
即便赵广远在冀州,也是一样。
这个迹象足以表明,现在汉国的真正核心就是赵广,而不是他人。
这一发现,更加坚定了张宾为赵广效力的信心,他倏然发现,寻寻觅觅这么长时间,心目中的汉高祖就在自己身边。
刘邦有张良。
赵广有张宾。
想到这里,张宾的干劲就立即提升起来,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大战平息,小战频频,汉国在加紧时间消化攻取冀州成果,相比洛阳所在的司州,冀州大平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赵广要想在北中国站稳脚跟,首先就要将冀州的篱笆扎紧,以免被人破坏大好的局面。
晋国忙着任命将领整顿兵卒,苟晞被重用后,开封城的守御坚固了许多,最起码贾充、贾南风等人不用担心文鸯会在某一个晚上,突然杀进城来。
漳水大败之后,刘渊乘船水陆并进,往开封方向撤退,按他的设想,崔游那边如果游说顺利,那他就直接带兵进驻开封城,待时机成熟取晋国而代之,正好不费什么力气。
谁料想中途跳出一个苟晞,将刘渊的完美计划给破坏了,一想到这里,刘渊就对苟晞恨得牙痒痒的。
无奈之下,崔游经过与晋国朝堂的一番交涉,司马衷下诏,令赵王刘渊留驻兖州的东郡、东平国、泰山郡一带,为晋国守卫沿黄河与汉国接壤的区域。
贾充、荀勖等人虽然没什么军事才能,但论心计谋略,并不比崔游、朱纪差,刘渊是什么心思,他们稍一谋想就明白。
只不过现在,晋国内忧外患,还要借刘渊这支胡兵来镇守北线,以防备赵广的汉军从黄河下游偷袭开封的侧后。
其实,贾充也好,刘渊也好,不过是惊弓之鸟,纯粹自己吓自己。
赵广现在暂时还无暇对缩成一团的晋胡联军进攻,他要先解决汉国内部隐藏的问题。
首先是幽州方向,祖逖、李矩率常山、平阳两营北进,在范阳郡一带与宇文鲜卑部落混战,双方小规模的接触战不断。
宇文莫圭如今已经稳固了自己单于的地位,整个部落控弦之士约有五万余众,特别是在慕容鲜卑被汉军击败之后,宇文莫圭拉拢晋国在幽州的留守部队,渐已成为幽州一霸。
冬日,幽州地处北方,寒冷的天气,让汉人部队很不适应,即便有精良的战甲也无法战胜快速移动的对手。
面对这该死的气候,祖逖空有一身的本领,却无法施展出来,他只能在范阳的家乡默默苦守,期待来年春夏的到来。
这段时间,为了让平阳、常山两营能支撑下去,傅佥不停歇的给两营输血,同时将受伤的士兵接送回常山医治。
其次是灵州方向,灵州地理位置,相当于后世的宁夏,黄河九曲流经这里,素有塞外江南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