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出我的修为?”郭玉眉头微微蹙起。
“呵呵。”莲生平静道:“正因为我看不透,不正说明阁下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修行者吗?
郭玉默然,莲生没有看出他的情况,他却看出了莲生的底细,他感觉的到,以莲生此时的境界,就算恢复全盛时期,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莲生盯着郭玉仔细看了几眼,沉声问道:“阁下既然是出自隐世宗门,这么多年来又默默无名,那么这次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着,莲生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难道是为了魔宗这本明字卷天书?”
“不是。”郭玉轻轻摇摇头,说道:“我虽然也对那天书比较感兴趣,但我知道它一定不会在魔宗这里?”
“哦,这是为何?”莲生追问道。
郭玉仰面看着他,说道:“当年轲先生单剑灭魔宗,几乎杀掉了身在此处的所有魔宗强者,就算明字卷天书真地在这里,也早就被他带走了。”
莲生叹了一声,面带遗憾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当年来魔宗山门就是为了看那卷天书,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它并不在这里。”
接着,他又问出了刚才最初的问题,说道:“既然你不是为了明字卷天书,那你为何要来这破败了数十年的魔宗山门?”
郭玉微微苦笑,说道:“我说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此处,你相信吗?”
“呃……”莲生怔了怔,看向郭玉的眼神升起了一丝疑惑。
就在此时,已经沉默了有一会儿的宁缺,黑眸直盯着莲生,突然开口说道:“无论在道在魔在佛,你都是备受尊崇的大人物,无论你怎么选立场,甚至不用选,都能成为留诸史册的传奇。
可你偏偏选了一条最血腥最无趣的道路,你为什么非要与这个世界为敌?”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很多年前,卫光明这家伙就经常这样自省,他不惜与全世界为敌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对的。”
莲生回过了神,看着宁缺,声音平静地说道:“而我不一样,我与世界为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错的。”
说着,他忽然面露癫狂之色,大声喝道:“世间哪有道理可讲?我是裁决大神官,曾坐墨玉神座;我是魔宗大祭者,可选宗主;我是佛宗山门护法,可命万僧。
我这一生何其风光骄傲,翻手覆手间便有风雨大作,我欲成佛便成佛,我欲成魔便成魔,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宁缺说道:“但这里面并不包括吃人。”
莲生沉默,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慈悲的气息重新回到身上,若有所思地缓声说道:“不错,这个世界总还是有些道理的,只不过道理的高度不一样,当年坟茔一夜苦雨,我便……”
看着莲生又开始了回忆他过去的往事,郭玉一边听着,一边转眸向房间墙壁上的剑痕看去。
因为已经过去了数十年,剑痕看起来很是斑驳,但其中那潇洒自然、傲视天下的剑意却依旧是那么的清晰充沛,仿佛即便是时间也不能让它们消逝分毫。
剑痕很多,看上去就像是杂乱无章地刻画在墙壁之上,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们是按照某种规律散布排列的,若是联合起来,就会形成笼罩住整个屋子的樊笼大阵。
“了不起,了不起,一剑破万法,一剑生万法。”郭玉眼里露出丝丝遗憾之色,心里暗叹道:“可惜,轲浩然灭魔宗时还不是他的最高境界,真想看看他最强时,会是何等风采!”
片刻之后,郭玉看完了墙壁上的所有剑痕,对轲浩然当时的实力有了清楚的认识,同时,他也看出了一些樊笼大阵的门道,只要稍作研究,相信一定可以就此掌握。
郭玉轻吸了口气,把目光从墙壁的剑痕上收了回来,重新投向白骨堆上的莲生身上。
而此时的莲生正讲到了过往的痛苦处,愤怒地嘶吼道:“唯一的希望又破灭了,我该怎么做?终于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我要让这个世界毁灭,什么魔宗佛门道家全部都毁灭,让天地间重归宁静,然而从焦土中生出新的芽,如此方能成事!”
宁缺问道:“你究竟想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还是说你只是看不惯这个世界,就想它毁灭?”
莲生渐渐敛起怒容,平静地说道:“你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都还没有看到,又哪里有资格和我讨论对世界的改造?”
“唉!”郭玉轻叹了一声,插嘴说道:“莲生大师,你改造世界的想法是正确的,只是手段太过偏激卑劣,可惜啊可惜。”
莲生没有生气,干枯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可惜什么?”
郭玉轻挥了下袖袍,把手背在身后,淡然一笑,说道:“如果你当年光明正大地去对付道佛魔三宗,针对他们教义的弱点,发动天下人去思考,去寻求真理,更甚至另立一教,我相信你在天下人心目中的成就影响,绝对远超现在的轲先生。”
莲生怔住,愣愣地说不出话,良久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