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花草林木重新恢复生机,迎着和煦的微风随意飘扬,尽情地向天地展示自己的欢喜。
风暴海沿岸,宋国都城。
宋国的都城,在大陆上并不出名,无法和南晋都城临康、唐国都城长安等大城相提并论,但这座城市,对昊天道门来说,意义却很深远。
这里有大陆上最古老的道观,有最悠久的历史,这里曾经为西陵神殿奉献了很多大神官,知守观里的人们,更与这里有撕扯不开的关系。
当年担任裁决大神官的莲生三十二就是此间人,知守观观主陈某同样也是此间人。
宋国,是道门的源头之一,是最保守的所在。
而此刻,在宋国都城西城一处街巷深处的道观门口,正有一个年轻道士在对民众认真宣讲昊天道门的教典。
讲道之人穿着身浅色的旧衫,梳着道髻,髻里插着根旧筷子,神态平静从容,语气抑扬顿挫,不停地讲诵着教典里的微言大义,脸上的神情时而肃穆时而热情,时而慈悲时而严峻。
听其讲道的民众有数百人,把街巷完全挤满,黑压压的一片,却没有任何人发出杂音,场间难以想象的安静。
这些听道的民众大多身上衣着虽然简单朴素,有很多人的衣服上还有补丁,但都洗的非常干净,东南侧则有数十人的衣饰明显要富贵很多,但也像同伴们一样静静坐在泛白的蒲团上。
“昊天神辉普照世间,落在花上花便绽放,落在树上树便生芽,落在田间便有禾穗,然后它们凋零落入尘埃,化为养分滋润大地,大地再生出万事万物。”
“昊天在看着你,无论你在做什么,又或者你在想什么,都在昊天的注视之下,所以你要时时刻刻反省自己的行为,从清晨到日暮,从醒来到沉睡,都要反思你可有违背昊天的教义,你可有行善,你可有制恶?”
年轻道士站在道观前,看着信徒们,耐心地阐述自己对于道门经典的理解,而信徒们则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点头,显然对道士的解释极为认同。
人群西北角的阁楼处,站着几个身着西陵神殿神袍的神官,他们听着年轻道士讲解的教典,脸上一片铁青。
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忍不住冷哼一声,带着怒气说道:“胡说八道,此人的这番言论把昊天置于何地,大神官,我们就任由他这样胡作为非吗?”
为首的是个老年神官,唤作曲奉池,是西陵神殿驻宋国首席红衣大神官,是掌教熊初墨最忠实的下属,在道门里地位极高。
他听到下属的发言后,面色变得愈发难看,沉声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此人是知守观的天下行走,身份极为特殊,到底该如何解决还需掌教大人定夺。”
几名神官神色顿时一凛,望着道观前的年轻道士,眼里情不自禁地生出恐惧之色。
这个讲道之人正是从北方荒原返回的叶苏,自从在魔宗山门悟道突破修为之后,他便正式下定了决心,开始自己成立新教的举动,这是他对自我的救赎,也是他想带领世人展开自我的救赎。
他的这些道论,已经从根本上推翻了昊天道门的教义,把信仰的具体所指,分散成自我的认知。
对于昊天道门来说,这种改变看似微小,实际上却是极令人震撼的革命,因为这场革命发端于最底层,由对现世的爱,取代了对神国的向往,要求信徒自己拯救自己。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信奉他理论的信徒的信仰,并不是昊天所需要的信仰,因为昊天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吸收到他们的信仰之力。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叶苏站在了整个昊天道门的对立面,天下所有的道士都将对他产生敌意,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遥远的西荒深处有一道向着地底陷落的悬崖,它极为宽广,向着四周散开,然后在极远处的天边合拢,形成了一个无比阔大幽深,大到人类根本无法想像的天坑。
在天坑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极为雄峻的山峰,这座山峰竟似有极其险峻高大,然而因为天坑太过幽深,山峰竟只有极小的一截探出了地面。
悬崖峭壁间垂下无数白雾,雾气微湿,较诸空气为重,自崖畔缓缓向着天坑底部坠落,看着就像是一道白色瀑布。
天坑里本来湿气就重,自生雾瘴,此时汇入地表无数雾气,顿时变得白茫茫一片,那座雄伟的山峰上云雾缭绕,山腰之下完全无法看到,仿佛消失一般,就像是变成了一座飘浮在云端的悬空岛屿。
在岛屿峰峦之间有无数座黄色的寺庙在雾中时隐时现,仿似佛国仙境,正是四大不可知之地的悬空寺。
都说月轮国是佛门盛世,有烟雨七十二寺之景,但与悬空寺所在的这座山峰相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隐藏在山峦林木里的黄色寺庙加起来是其数十倍,聚集着当世绝大多数的僧人。
而此刻,其中最大的一间寺庙内,于佛像前正跪坐着十多个僧人,个个身上都展露出极其强大的佛道气息,俱是知命境界以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