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急冲冲闯来一辆马车,停到码头前时,码头上早已经不见了战船的身影,唯有一叶白帆正逆江而上。
顺着车帘向远处望去,永福眼中说不出来的懊悔,开始责备自己,昨天不应该那么使唤沈昱的,这下可好,他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永淳凑到永福身边朝外面望去,见战船已远,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永福的注意力一下便被她吸引了过去。
永淳翻了个白眼道:“今天是师傅教琴的日子,他走了,谁管我跟沈鹤呀。”
“想学琴是吧?我也可以教。”话虽说得容易,可是看永福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样子。
永淳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跟沈鹤练练指法也好。”
“光练指法有什么意思,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交给我了,到沈昱回来时,我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看到永福眼神中闪烁着的光芒,永淳心里突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暗自懊悔,好好的自己非提这件事干什么呢。
先前沈昱本想去岳州找徐禅买米,自己托他买米的事也有一段时间,可是他一直没有给自己消息,想来想去,估计他也是拿不到米,所以沈昱干脆换了一个方向,战船顺着汉水一路向北,打算去襄阳城碰碰运气。
只是沈昱不知,自己乘船离开的景象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码头旁边的一间酒楼里,两个白衣女人正站在窗边望着不远处的汉水,沈昱站在船栏上的样子皆被二人尽收眼底,直到战船行得远了,月霓裳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还是小看了沈昱,元鸿死得冤了。”
旁边的萧雪笺轻声道:“师傅,现在沈昱出了安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像上次一样,偷偷溜进王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摇了摇头,月霓裳轻声道:“如今不比往日,兴王不是傻瓜,还有那袁宗皋,虽说一直抱恙在身,却无碍他给兴王出主意,王府里的银子肯定转移到万全之处,想将银子尽数搬出来何等之难。”
“难道……咱们就白回来了一趟不成?”萧雪笺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谁会白回来?”月霓裳的嘴角慢慢勾起一道弧线,轻声道:“你没看沈昱坐的那条船吃水那么深,里面肯定装了不少银子。”
“师傅的是意思是……截沈昱?”萧雪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轻声道:“可是他船上带了那么多人手,咱们现在人手不够,要不要我从其它地方再调来些?”
月霓裳微微一笑,轻声道:“用不着,人手越多,就越容易暴露目标,他们人多不要紧,咱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师傅的意思是……?”
“让人把消息带给江上那些水贼,让他们先跟沈昱碰上一场,然后咱们在坐收渔翁之利。”
萧雪笺顿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徒儿明白了,这就派人送消息去。”
萧雪笺匆匆地走了出去,月霓裳面色平静地望着窗外的江水,过了很久,突然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沈昱呀沈昱,你倒底还有多少本事没使出来呢?”
湖广自古便是渔米之乡,江水众多,常年最不缺的便是水,像安陆州今年的大旱,简直是百年不遇的事情,其实就算有大旱,若有附近府县相助,也不至于演变成一场慌乱,到了最后,便宜的全都是像晁家这样投机者。
有米、有水,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好逸恶劳的人,陆上的、山里的、就连水中也被人给占据,几十条快船,便是他们在江上生存下去的依仗。
而汉水上最大的一帮水贼便是赤面鬼聂雄率领的金蛇寨,手底下大概聚集了二、三百人,几十条渔船,在汉江上称王称霸。
因为天气的缘故,聂雄这些日子一直懒得出寨,跟几个兄弟躲在寨中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就在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在外面收集消息的三当家左琥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声嚷道:“大哥,来了一笔好买卖。”
听到声音时,聂雄先是一愣,抬头看到是左琥,自己哈哈一笑:“左兄弟什么时候回来的?净拿哥哥开玩笑,这么冷的天,哪来的好买卖?来来来,先喝几碗暖暖身子在说。”
左琥倒也不客气,上前端起酒碗便喝掉一碗,喝完之后抹了抹嘴唇,笑道:“我哪有胆子骗哥哥,真的有笔好买卖,这消息可是我花了一百两从白莲教手里买来的。”
“白莲教?”听到这三个字时,聂雄脸上的表情终于认真了些,追问道:“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好买卖。”
“是这样的。”左琥把几个当家的都喊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今年安陆州不是遭灾了吗,城里的粮食不够了,所以王府里派了一些人出来买粮,这些人的目标就是襄阳,刚好经过咱们兄弟的地盘。”
一听有这等好买卖,聂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接着便摇了摇头,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