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襄阳的码头边停靠了近十天之后,沈昱的船终于准备出发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谢岍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这样的结局早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湖广长久以来一直风调雨顺,每年的粮食多到吃不完,都要转走很大一部分出去,这也使得湖广粮贱,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在粮食上赚到大钱,而这次安陆州的旱灾终于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放着这么一大块肥肉不咬,自己都对不起自家的列祖列宗。
现在沈昱跑到襄阳筹粮这么久,却连一粒米都没运回去,可以想像他回去之后,安陆州的粮价定会应声而涨,只是可惜了,大头全都让晁家给赚了去,自己总该想个办法,从晁横的手里再抢下点来。
战船慢慢起锚,顺着汉江朝下游飘去,刚走不远,陆炳便匆匆跑了过来,笑道:“哥哥果然没猜错,后面果然有船跟上来了。”
沈昱脸上露出一丝嘲弄,冷笑道:“他愿意跟就让他跟着,不用去管他,到时候他们就会滚回去告诉他们主子消息了。”
“呵呵。”陆炳笑道:“恐怕这帮傻子还不知道,哥哥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粮食运回了安陆,只是有件事我还不太明白。”
“你是说咱们为什么雇了这么多船的事?”沈昱似乎早就料到陆炳有些一问,笑着让他坐了下来,慢悠悠道:“实话实说,咱们这些买的粮食还是太少了些,安陆州这么多人口,五万石最多坚持半个月左右就会消耗一空,到时候若是没有新米进入,咱们又得陷入饥荒,所以我打算演一场戏给晁家看。”
“戏?”陆炳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试探道:“哥哥说的是那些空船?”
“对,也不对。”沈昱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这些船上都有粮食,只不过重量不同而已,先前的那几条都是满船,目的是做给晁家人看的,而后面的那些大部分都是空船,反正有银子可以拿,管那么多干嘛。”
陆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朝外看了一眼,离家已经半月有余,自己还真是有点想家了。
时间已经近十一月,沈昱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倒是听说百姓米行的米又开始限售,想必那十万石米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吧。
晁横依旧在自己的那间暖屋中,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在打着盹,生意上的事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虽说晁祯他斗不过沈昱,但按部就班这种事,他却做得十分好,眼下晁家的米虽然卖得贵,但因为百姓米行的米供应不足的缘故,自家的米也开始出货,虽说少了些,但其中的利润却是百姓米行的好几倍。
至于沈昱,晁横根本不相信他能搞到粮食回来,毕竟周围这些大粮商早就已经串通好,都在等着吃安陆州的红利,谁又那么傻到会破坏大家之间的默契。
就在晁横昏昏欲睡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爹,你可睡了?”
“是祯儿?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门开了,晁祯急忙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一次他连忙把门给关好,又站在门口待了会,直到身上的冷意变淡,这才来到晁横的身边,面带焦色地轻声道:“沈昱回来了。”
“什么?”晁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一下便睁了开,看了一眼晁祯,沉声问道:“他可买来粮食了?”
“他是自己一条船回来的,而且船上并没有粮食,不过……”
“不过什么?吞吞吐吐的好不痛快。”晁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晁祯连忙道:“不过听说,沈昱下船时,已经让人空出一大片的码头来,说是粮船马上就到。”
“什么?”晁横整个人一下便愣住了,面带惊愕地问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晁祯苦笑道:“孩儿也是听码头上的人说的,也拿不准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那沈昱一回来便钻进了兴王府,想问都没有机会问。”
“真是蠢货。”晁横忍不住骂了一句,低声道:“从他那里问不出来,你不会去问他带着的那些人?王府的卫士问不出来,锦衣卫不敢问,你不会找卫所那帮穷鬼?给几十个大钱,连他祖上干什么的都会倒出来。”
晁祯顿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连忙道:“孩儿知道了,这就去打听。”
晁祯匆匆地跑掉了,晁横却是困意全消,满脑子都是晁祯刚刚说的那些话,沈昱真的从襄阳搞到粮食了?难道谢家人坏了规矩,真的卖了粮食给他?如果真的这样,自己倒要找谢岍讨个说法才行。
一个人独自在屋子里想了好久,终于等到晁祯的身影,一进屋,晁祯便兴奋道:“爹,我打听到了,沈昱这一路根本就没有买到粮,襄阳根本就没有人卖他粮食,他在襄阳白等了十天,结果地是灰溜溜地跑回来的。”
晁横隐隐松了口气,不过又一想,还是有些担心,疑惑道:“沈昱明明没买到粮,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他就不怕明天露馅吗?”
“谁知道,他那肚子里花花肠子太多,说不定放出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