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题:夫道无终穷,虽圣人亦有待于学也,学之则不容无渐矣,此其理之固然,而岂圣人过为卑论以就天下也哉。
找准了破题的方向之后,沈昱落笔的速度自然也提高了许多,很快便把承题也写了出来,别看不过是寥寥几句话,却前后斟酌了不下小半个时辰,若是说诗赋的时间给得太多,到八股这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嫌时间多的,而且就算如此,每年也都有一些人没有写完答案,直接交了半份文章上去。
喝了几口水,沈昱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先让眼睛稍稍休息一下,自己正想用手指按压一下穴位,打算做个眼保健操的时候,突然一声炸裂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在干什么?可是舞弊?”
“呃?”沈昱顿时吓了一跳,手指停在眼睛边愣是一动也不敢动,却见一个陌生的衙役笔直地朝自己走了过来,狐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沉声道:“你的手在干什么?”
“眼睛有些疼,我只是想放松一下,难道这也有错吗?”沈昱一脸无辜的表情,像是述说着自己无尽的委屈。
“放松?”衙役看到沈昱的手中果然没有藏着任何字条,似乎意识到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些,没好气地哼道:“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让我抓到,有你好瞧的。”
难道这些人都草木皆兵到这个地步了吗?
沈昱愣了一下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今天的贡院与平时有些不同,看来自己还是老实些的好,万一被他们找个借口把自己驱逐出去,岂不是太过冤枉。
又磨了些墨汁,沈昱继续写了下去。
起讲:且夫天下待圣人过高,以为有绝德于天下,而不知夫圣人之所为孜孜而不已者。固吾人之事也,何则,人之心与理一也,人之为学求至于心与理一也。
写完之句,沈昱看着其中一句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孜孜而不已者,这分明不就是在说自己吗?
自从灵魂穿越到这具身体上之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想着能够出人头地,不必像上一切活的那么简单,自己一直在努力地学习,勤勉从事,只是熬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为了爱情而折腰。
罢了,也许这一世就是老天爷赏给自己用来过风花雪月的生活的,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全都如浮云一般,自己现在的想法就是娶到永福,哪怕自己一辈子不当官,自己也认了。
既然心里已经决定,那便再没有任何遗憾,入题,起股便一气呵成。
入题:然学之不可以骤而化之,不可以助长也。
起股:久矣,故自十五之时,始有志于圣贤之道,而从事于钻研之功。尝以为志之勿立,则无以负荷乎天地所与者,将不免于小人之归。是以始之以立志,而是非之介,取舍之极,盖有所定而不能移也。迨于三十之年,始有得于矜持之力,而取验于德性之定。尝以为守之勿固,则无以凝聚乎性之所钟者,将不免于君子之弃。是以继之以定守,而纷华之变,盛丽之陈,盖有所持而不可挠也。
等到沈昱一篇八股文洋洋洒洒写完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午时,自己这才意识到肚子已经在咕咕直叫,随手拿起剩下的干粮慢慢吃了起来,就在这时,一旁的考棚中突然传出喧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离自己的位置并不是很远。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刚刚写的,怎么会是偷带进来的?”
“你说是你刚刚写的?放着好好的草纸不用,为何写这种小纸条?满口谎言居然还在狡辩,来人,将他拉出去。”
沈昱看到清楚,一位身着官袍的男人气势十足地站在其中一个考棚面前,几句话便将那童生问得哑口无言,很快的功夫便被衙役给带了出去。
见那人被带走之后,官员目光如炬看了看四周,厉声喝道:“尔等还不快快考试,难道也想步他的后尘吗?”
果然,一句话所有人都把头缩了回去,就连沈昱也惊讶于那人的官威居然如此之足,想来想去,难道他就是以前的县丞,暂时的代县令薄贤?
正在自己愣神的功夫,那官员正好朝这边走了过来,看到沈昱的时候,居然主动走了过来,搞得沈昱一愣,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沈昱盯着那官员,那官员也在盯着沈昱,对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严厉与好奇,看了片刻,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便独自走掉了,搞得沈昱一脸茫然的样子,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重新修订了一遍草稿,沈昱终于将整篇草稿抄到了试卷之上,等到自己仔细地抄完一遍后,时间已经到了申时,考棚中的考生已经陆陆续续地交了卷,沈昱将试卷仔细扣在桌上,自己终于走出了考棚,到了贡院门口的时候,却是很快凑齐了十人,一窝蜂地放了出去。
“大哥,我在这。”沈鹤看到沈昱时,连忙挥了挥手,接着忙着挤了过来,满脸焦急道:“大哥你快点回王府吧,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沈昱顿时一惊,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兴王的病,难不成……他坚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