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隐隐泛白,不知不觉中,战斗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夜,这一夜也是沈昱渡过最漫长的一夜,临到天明时,自己丝毫也没有一丝困意,瞪着血红的双眼望着对面的战船,足有二、三十大明水师的官兵被押跪在船舷边,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一个个凶狠之极的倭寇。
佐仓结衣还在近乎疯狂般的大喊,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有一段的时间,可是让他莫名感到心悸的是,大明水师的指挥居然并不为自己的恐吓声所动,四条船,近百门大炮齐齐对准自己,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这些袍泽的性命吗?
佐仓结衣这还是第一次对手中的弯刀感到一丝不信任,握着刀柄的手居然出奇地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预料到,今天对他来说,注定是十分艰难的一天。
“闪开一条路,放我们走,不然的话我可要杀人了。”
又是缺乏新意的一句话,对面船上的沈昱终于现身在顶舱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佐仓结衣,想到沈崇说过的话,自己这才知道原来攻入王府的那一天,居然也有他的份。
终于,沈昱回应了他的声音,只是沈昱的话却并不如他想的那样,而是句句如刀锋一般,割在自己的咽喉上。
“佐仓结衣,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有件事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去年你曾经到过湖广安陆州,在王府中打开杀戒的事,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咦?
佐仓结衣听到这声音时,猛地抬起头,看着船舷边的少年却是一愣,心中隐约好像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不由冷笑道:“那件事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难道你想报仇不成?”
“报仇?”沈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接着朗声道:“你等倭寇,为天下大道所不容,兴兵冒犯兴王府,被击败之后,不思悔改,居然恬着一张大脸说我要报仇?就算要报仇也应该是你找我报仇才对吧。”
“你……”佐仓结衣能听得出,沈昱是故意放大声音冲他喊,目的就是让四周的人全部都听到,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突然挥起手中的长刀,大声吼道:“你真不怕我杀人吗?”
“呵呵。”沈昱不怒反笑,大声喝道:“怕,我当然怕,因为在你面前跪着的都是我们的同袍,我们的手足,他们的亲人还在盼着他们回家,只是……怕就有用吗?”
顿了顿,沈昱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将士,大声喝道:“你们还记得你们的身份吗?你们是大明的将士,沿海的百姓全都指望着你们来替他们保家卫国,难道就凭一个杀字就能让大明的将士放下手中的刀兵,眼睁睁看着无数黎民百姓任你们屠戮不成?”
“……想法年土木堡之变,英宗皇亲被围,大明都不曾屈服过,你凭什么以为一把破刀就会让我们屈服?佐仓结衣,今天你要是敢杀我一人,我就敢放炮轰你。”
说完,沈昱腾腾腾来到炮位上,一把抢过点炮手的火把,冲着佐仓结衣大声喊道:“来吧。”
看着那门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自己,佐仓结衣手中的刀却是怎么也不敢挥下去,举起来的时间长了,自己很想先放下来,可又怕自己的动作会引起沈昱的误会,只好先退后了几步,这才把刀缓缓收起,目光不善地盯着远处的沈昱,沉声道:“那你又想如何?”
“很简单,放下武器,下船投降,看在你投降的面子上,也许会留你一条狗命。”
他居然让自己投降?
佐仓结衣忍不住看了一眼跪在面前这么多的大明将士,心里的委屈无处说起,自己不是没见过大明的水师,可每一次遇到他们,他们多是扭头就跑,有的时候惟恐跑得太慢,连身上的铠甲兵器都会丢下,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煞星。
除了他打算开炮的那句话,剩下的那一句自己都不相信,尤其是让自己投降的话,只有鬼才肯相信。
既然冲又冲不出去,退又无路可退,佐仓结衣终于决定试探一下沈昱的底线。
手中的倭刀重新抬起,佐仓结衣沉声道:“你真的不肯放我们走?”
“白日做梦。”
“那好,这可是你的错。”说完,佐仓结衣倭刀用力往下一劈,只听啊的惨叫一声,一颗好大的头颅便被砍下,无头的尸体倒在甲板上,倒是把身边的人吓得够呛。
就像是对他的回应,不等佐仓结衣炫耀,沈昱手中的火把已经落到了炮捻上面,灿烂的火光中,黑洞洞的炮口发出一道火光,接着炮弹便在甲板上炸开,至少打伤四、五个人。
他还真敢开炮。
佐仓结衣一下就懵住了,目光望着对面船上的沈昱,又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明军,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侥幸,只是又不想轻易地投降,眼珠一转,自己倒想出一个办法……拖。
视线中,这些倭寇居然大部分都退到了船舱之中,只留下那些明军的俘虏还跪在甲板上面,廖廖一些倭寇拎着刀在他身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