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春意盎然。
赵秋领着徐若愚等人,大步入内。
推开房门,屋顶上挂着一盏奇形的大灯,灯光却被纯白的纸板围住,照不到别的地方。
强烈的灯光,全都照在一张铺着绿毡的圆桌上。
绿毡四周以金线拴住,桌子四周,是凡张宽大而舒服的椅子,然后是一圈发亮的铜栏杆,圈着发亮的铜环。
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副玲珑小巧的象牙牌九,一对雕刻精致的象牙骰子。
桌子边,正坐着数人。
其中一人,正是沈浪。
沈浪见赵秋到来,不由得微微一笑。
另外数人中,其中一位中年人,眉目下垂,留长髯,鼻如鹰钩,眉心有伤疤,衣衫奢华。他那一双手,晶莹雅致,犹如象牙雕成,修长的手指,平稳地摊在绿毡上,指甲修剪得光润而整洁,中指上戴着三枚式样奇古,手工奇精的紫金戒指,在灯光下闪动着慑人的光芒。
即便赵秋之前并不认识快活王,此时亦知此人为快活王。
快活王的双眼微闭,说道:“金不换?”
赵秋哈哈一笑,说道:“我与王爷素味平生,王爷竟一眼认出了区区在下!”
快活王冷哼一声,说道:“江湖之中,一只眼的高手,除了见义勇为金不换之外,更有何人!更何况,近两年来,神刀门门主如彗星一般崛起,本王又岂能不知?”
赵秋看了看桌上的牌九,说道:“牌九?王爷与沈兄,当真好兴致!”
说罢,他负手踱步,走到一张空位旁,竟坐了下去。
“我来与二位试试手气,如何?”
沈浪笑道:“手气?这牌九一道,手气仅占三分!”
赵秋“哦”了一声,问道:“三分手气,七分实力么?那七分实力之中,又包含技术、听力、眼力,还有胆色,是吗?”
沈浪拍了拍手,说道:“门主见解独到,想来也是此道高手!”
赵秋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我听说过牌九的玩法,从未真正玩过!今天,不过是第一次!”
快活王说道:“好!原本,这牌局尚未开始,门主既有兴趣,那便坐下吧!”
忽地,快活王双手轻轻一拍。
两个锦衣少年,捧来一具两尺见方的匣子。
匣子打开,竟赫然跳出个人来。
那是个身长不满两尺的侏儒,但却绝不像其他侏儒长得那般臃肿丑恶,纤细的四肢和身躯配合得居然并不离谱。
他的头自然大了些,但配上一双灵活的眼睛,一张薄而灵巧的嘴,使人看来倒也不觉讨厌。
他戴着洁白的软帽,穿着洁白的衣衫和软靴,手上还戴着双洁白的手套,洁白得瞧不见一丝灰尘。
匣子里居然会跳出人来,就连沈浪亦不免吃了一惊。
只见这白衣侏儒伏在桌子上,向四面各人磕了个头。
然后,他翻身掠起,眨着眼笑道:“嫖要嫖美貌,赌要赌公道,公道不公道,大家都知道……小子,特来侍候各位,替各位洗牌。”…
他口齿果然清楚,口才也极灵便。
赵秋、沈浪等人暗道:“原来快乐王怕别人疑他手下有什么花样,是以特地叫这侏儒来洗牌的……”
小精灵已将那副牌推到各人面前,道:“各位,这副牌货真价实,绝无记号,各位不妨先瞧瞧。”
众人自然齐声道:“不用瞧的。”
小精灵道:“小人每次洗牌后,各位谁都可能叫子小再重摆一次,各位若是发现小子洗牌有毛病,立刻可切下小子的手。”
桌上的其中一人笑道:“王爷赌得公道,在下等谁不知道。”
小精灵笑道:“既然如此,各位就请下注,现银,黄金,八大钱庄的银票一律通用,珍宝也可当场作价,赊欠却请免开尊口。”
小精灵眨着眼道:“洗牌是小子,骰子大家掷,除了王爷作庄外,但请各位轮流掷骰子。”
众人不禁暗暗忖道:“如此作法,当真可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当真是谁也无法作弊了,看来快乐王赌时果然公道的很。”
只见小精灵两只小手己熟练地将牌洗匀。
这时,桌上却有一人推出了一堆紫金锞子,微一迟疑,笑道:“好,我和郑老哥押一门。”那人一边说,伸出一双常常抓东西来吃的手,将那堆紫金锞子全部推了出去。
突听快乐王冷冷道:“收回去,走!”
那人怔了怔,变色道:“为……为什么?难道这金子不好?”
快活王那双锐利的眸子根本瞧也未瞧他,根本懒得和他说话,但快活王身后却有一人冷冷道:“金子虽不错,手却太脏。”这语声缓慢,冷漠、生涩,像是终年都难得开口说几句话,是以连口舌都变得笨拙起来。
只因此人动手的时候,远比动嘴多得多。
那人怔了怔,大笑道:“手脏?手脏有什么关系,咱们到这里是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