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各自回房。
这一夜,主与客各怀心思,都在快天亮时才睡着。
只有金暮黎,因为是孕妇,比较嗜睡,翻了会儿烙饼,眼皮便自动合上。
眼皮耷拉前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肚皮大得有点快,恐怕得早点回冥界,用真身养胎。
翌晨,按时起床的妘中阙吩咐厨房准备客人早饭,要求精致些。
但好笑的是,所有人都睡过了头,个个房门紧闭。
直至快中午,才陆续醒来。
金暮黎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最后往那越来越大的肚皮上伸指一弹:“崽崽儿们,起来吃饭了。”
肚皮没回应。
“嘿,不搭理我?”金暮黎自顾自的下床说话,“看老娘把你们生出来后,怎么挨个儿收拾。”
话音落,伸腿勾鞋的脚突然顿住。
方才唤的好像是“崽崽儿们”?
还“挨个儿收拾”?
她愣了愣,笑了起来。
这是要母猪似的一下下一窝么?
正独自乐着,外面响起敲门声:“暮黎,你起床了吗?”
是妘青芜。
“起了起了,正在提裤子,”金暮黎忙把里衣穿好,打开门,“我靠,外面这么亮了?”
妘青芜笑道:“你是小猪吗,这么能睡。”
“我还屁的小猪,我特么现在是猪母亲,”金暮黎招手,“先进来,我去把外套穿上。”
这里哪有什么外套。妘青芜咧着嘴,自己把轮椅转进去。
不一会儿,金暮黎洗漱完,推他去客厅,大家早中餐就一顿。
妘中阙老夫妻俩很热情,不断招呼众人吃菜,看似和蔼又可亲。
金暮黎却知道这两人其实是那能不惹就不惹的厉害角色,只因他们身份不同,才有这么好的态度。
善水在人多场合总有些拘谨。
金暮黎就帮他夹菜。
善水虽不挑食,但,只要是人,就多少会有些偏重。
见碗里都是他比较爱吃的,善水的心脏跳动又变得剧烈起来。
关键是,为他夹菜的,还是金暮黎自己的筷子……
善水光滑白嫩的脸颊又红了。
金暮黎没敢看他。
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咬一口。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想对他好。
这个善良男人害羞脸红的样子太可爱,也太令人心疼。
“青芜,”金暮黎碰碰旁边人的胳膊,转移注意力,“妘堡主说想替你改个名字,转转运气,你有没有喜欢的字?”
说完,特意冲他眨眨眼。
妘青芜微微一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向妘中阙,妘中阙含笑点点头。
他又看向妘夫人。
妘夫人从金暮黎身上移开目光,温声道:“从摔坏腿那天起,为娘就想给我儿改名,只是一直不知什么字最吉利最好听。昨夜和金姑娘闲聊时说起此事,金姑娘说不必特意摘取,只要是我儿自己喜欢的,就是最好的,最吉利的。”
妘中阙道:“所以三儿啊,你想叫啥,就自己选,自己决定吧。”
妘千陌、妘百草也含笑望着他。
妘青芜扫视一圈,感激道:“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大哥二哥!”
他又看向金暮黎。
金暮黎抬手制止:“别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妘青芜看着她,笑弯了眼。
金暮黎把脑袋靠过去,低声道:“想用老家的名字,就用。不想用,就自己另取。这个机会你若不抓住,可就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以后再提,就难开口了。”
妘青芜想了想道:“刚才那一瞬间,我的确想用回自己名字。可听完你这番话,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那个名字也不咋地,不然怎么能死了呢?”
金暮黎不厚道的噗哧笑出声。
妘青芜:“……”
金暮黎刚要说不好意思没忍住,妘青芜也笑了起来。
两人咬耳朵傻乐,除了没武功的善水,其他人都能听个五六七八九。
妘禛禛倒也同桌吃饭,可她的注意力都在兰尽落身上,且还有点失魂落魄,脑子早就不知神游到了哪里。那两人嘀咕半天,她一个字没听见。
金暮黎见妘青芜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好,便提了个建议:“师父有本书,叫《道德经》,经里有段话,相当有名,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妘青芜愣了愣:“我只知道最后一句。”
金暮黎低声道:“我也只知道这一段。”
妘青芜噗哧笑出声。
金暮黎啧道:“别笑,再笑就穿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