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俸禄,官员如何做事?
官员不做事,各衙门无法正常运转,全国就会乱套。
何况还有时不时的雪灾、旱灾、水灾、虫灾……哪样不得大笔银子往外掏?
户部尚书捂着钱袋子嚷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家尚有因柴米油盐而捉襟见肘的时候,何况这么大一个国。
慈不带兵,义不掌财,财政大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臣僚们要不到钱,气他,恨他,逮着机会就想弹劾他。
可若真把国库败空了,皇帝却会直接杀了他。
真是人难做,难做人啊。
皇帝要养国,朝臣要养家,钱不够花,就要想办法刮。
可怎样才叫够花呢?
妘中阙这便说了:“即便抄了那些人的家,也还有大小无数贪官。我们不过是逃点儿赋税,少缴点儿钱粮,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底洞啊。欲壑难填,榨干多少百姓血汗,都填不满。卖儿卖女饿死人的事哪里都有,可谁管呢?挖个坑掩埋了事。瘐死在牢中的,直接乱葬岗。”
虽说人各有命,死亡不过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但听到这些话,多少都该有些不舒服。
已经几万岁、看尽沧海桑田的金暮黎却反应不大:“每朝新政,每次新生,都不过是历史在重演。”
推翻旧王朝,建立新王朝,初始几代皇帝无比勤政,都希望新王朝能顺利延续下去,国祚千秋万载。然事与愿违,后代子孙越来越贪图享乐,朝纲崩坏,臣民也因日子过得越来越安逸,而开始作死。
然后盛极而衰,玩儿完。
直到下一个新王朝出现。
又一轮无甚差别的循环。
金暮黎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妘中阙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妘夫人先附和再说:“金姑娘说的是。”
金暮黎再无兴趣,起身道:“多谢两位盛情款待,如今诸事已了,我们明日便启程回家。”
妘中阙连忙起身挽留:“金姑娘家中若无急事,不如多住几日。”
“是啊是啊,”妘夫人也站起身,“宇然念叨你们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一趟,何必急着走?”
妘千陌则道:“可是妘家堡招待不周,让金姑娘待不下去了?”
“不不不,别误会,”金暮黎最烦不知真假的热情挽留,“只是出来太久,婆婆肯定想孙子了,再不回去,她该哭哭啼啼抱着我讹人了。”
众笑,妘夫人羡慕道:“你们婆媳关系真好。”
“嗯,我婆婆那人有点没心没肺,跟小孩儿似的,”金暮黎拉开椅子道,“等你儿子儿媳为你添了孙子~~”
她忽然顿住,看向妘千陌,“好像没看到你和妘百草的媳妇?”
妘夫人朝妘千陌甩了个恶狠狠的眼刀子:“欠着一顿揍呢!”
妘千陌无奈:“我娶便是。”
妘夫人喜道:“真的?”
她连忙去摇妘中阙的胳膊,“听见没有,儿子愿意大婚了!明儿赶紧着人下聘,定个早点的日子!”
说罢,又目光切切看着金暮黎,“金姑娘就留下来喝完喜酒再走好不好?出都出来了,也不差这几日不是?”
“是啊金姑娘,留下来喝杯喜酒吧,”妘中阙也再度挽留,“再说现在外面一团乱,到处在抓人,连诚意伯、修篁侯、以及最后一位国公爷,都是或与轷将军案有牵扯,或是陷在苏、钱两道巨贪案污泥中,何不等这阵强风刮过去再考虑回家,免得路上遇到糟心事。”
金暮黎微微睁大眼睛,随即皱眉:“两案闹得这么狠了?”
“可不是咋的,”妘夫人道,“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实在是……外面住个客栈旅舍都不安宁,睡到半夜三更房门被人拍得砰砰响,官差锦衣卫呼呼喝喝满客栈查逃犯。妈呀,差点把我吓死。”
金暮黎笑了笑:“常出远门走南闯北的人就是不一样,你都学会雪地语言了。”
妘夫人也笑了起来:“何止我俩,整个妘家堡和方圆十里都被我们影响了,他们经常说妈、媳妇之类的称呼,连骂人都带北方味儿。”
金暮黎有点敷衍的含笑点头,已经聊兴阑珊。
正要散场,妘中阙热切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犬子完婚后再走。千陌,夜深了,快送金姑娘回房休息,今日真是辛苦她了!”
妘千陌立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金姑娘,我送你。”
“你们啊……”金暮黎轻啧一声摇摇头,“热情得令人招架不住。”
妘中阙朗声大笑:“谁让金姑娘仁厚德高,太受欢迎了呢。”
心里却道,只要肯留下来,随你说什么都行。
多攀攀这棵大树,万一哪天妘璎在圣女那里有个什么事,说不定求援有门。
金暮黎回房后,第一时间把后面的聊天内容复述给夜梦天。
夜梦天听闻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