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仇的好时机,受牵连的官员中,不乏互咬之后成功被诬陷、无法辩白的冤屈者。
粮草和军队一到,边境就会开战,朝堂却在官员们的钩心斗角下,一片乌烟瘴气。
呙纲新气恼不已,想着长公主真是神机妙算,早把这帮人看清。
于是,奉天殿里,他呈上写好的奏疏。
奏折经太监之手递到御案。
“呙卿家言之有理,为免后方影响前线,一切事宜,当在捷报传来之后再作处理,”被成堆奏折练出速度的百里赓淡淡扫上几眼,便合上奏本,下令,“奸细案嫌犯暂押牢狱,等边境大捷之后再审。”
朝臣全部跪下:“吾皇英明!”
灾祸来不及上身的官员们都暗暗松口气,毕竟继续查涉下去,谁都难保自己不跟着倒霉。
更别说谏止出兵。
朝议每天都有。
流风国每九天一大朝,一至九品京官全部穿官服官靴上朝。
平日朝议则只有四品及以上官员才能参与,人称京骥小朝。
但逢大事,非大朝日,四品以下官员也会被太监们通知上朝。
今日奉天殿便是一至九品满朝文武,然而,却只有几个官员暗暗忧心。
亦不敢谏言触皇帝霉头。
堂堂御马监少监被人活剥脸皮,头颅尸体也被残忍处理,且久无人知,整个皇宫都被蒙蔽。
这何止是颜面丧失,简直就是流风国的耻辱。
此时谁出言谏止出兵收拾夏雷,谁就可能立马被拖进诏狱。
被授职而等候选用的吏部听选,早已在轷将军案和苏钱两道贪污案结束时,填满地方知县空缺。
三年前的进士也都安排至六部及翰林院,有的任科道官,有的做编修,然后在由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主持的京察考核后,称职者尽皆擢升。
今春的进士则一部分外放历练,一部分进入六部基层。
可以说,朝廷已经不缺人了。
因身在局中而更加糊涂的官员暂且不论。
但明白通透的官员都晓得一个现实道理,那就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不可替代者。只要皇上信任谁,能力都是可以先上任、再培养的。
一旦被此案牵涉,打入死牢,即使能活着走出来,后半辈子也别想再踏入朝堂。
因为奸细不是藏在帝都某个地方,也不是通过欺瞒隐在某个官员府邸,而是皇宫大内,御马监!
那人只要念头一转,随时就能化身刺客,暗杀当今帝王!
皇上岂能不怒?
朝臣焉能不共愤?
这一仗,肯定是谁都劝不住的要打。
不过,此案的发生,也让部分官员暗地里高兴,尤其是阁臣。
内阁被架空,经手各部奏折的太监就权力日盛,这让他们既失落,又担忧。
毕竟史上宦官权重的王朝,几乎都没什么好结果。
百里赓为着女儿的叮嘱,又确认一遍粮草是否充足、粮食有没有以劣充好、军饷能不能按时发放。
如此重视并拎出来单讲,户部兵部吓得齐跪朝堂,连连保证绝无问题。
呙纲新心道,领军大将若不行,粮草再如何没问题都没用。
下了朝,呙纲新穿过三三两两官员们的议论声,直接奔向衙门。
却在中途,被一袭白衣白裙、白色帷帽的身影拦在巷道。
之后,两人分别走进某茶楼,再在某隐秘包厢聚合。
不过半炷香,白衣女子便独自走出包厢,离开茶楼,前往流风北部。
呙纲新看着面前茶盏,缓缓的,手掌紧握成拳。
周不宣一路走,一路随着气候变化加衣裳,最后,换上裁缝按她要求做出的蓬松棉服。
厚实的长棉袍挡风是挡风,就是太麻烦。
骑马不方便、走路还挡腿不说,一旦遇上劫匪,你掀都掀不起来。
普通百姓也穿短袄,但质量做工都不好,尤其是款式,在她眼中,真是超难看。
贵族的稍好些,做工也精细,但总没有身上这套来得亲切。
找个避风驿亭,拴好马匹,坐在石凳上,周不宣摸出两张早就冷掉的烤饼,慢慢嚼碎,咽下。
眉间忽然一阵凉。
抬起头,发现天空飘起了雪。
就在这时,前路传来轰隆马蹄声。
扭头望去,一队头戴皮帽、腰侧挎刀的匪气男人打马奔了过来。
他们原本只是经过这里,并未打算停留歇息。
然而一个单身女子的出现,让他们想都未想,就瞬间改了主意。
领头大汉急急勒马,连同怪异衣着上下打量她几眼后,笑得比春花还灿烂:“穿得不像本地,又如此细皮嫩肉,莫非是南方来的小娘子?”
周不宣默默把手中最后一口饼塞到嘴里,默默嚼,默默吞下。
动作缓慢,不知是反应迟钝,还是不惊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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