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配合默契,将药堂里的药散个精光。
直到没药了,才用利剑将药柜横削竖劈,砍个稀巴烂。
恰在这时,福王从药堂路过。
“心中生恨,必是利益有害,”夜循谦沉着脸,“你没挡人财路、阻碍人家发财,却在他们觉得可以成全之时没成全,便是有罪。”
“这些人坏得很,”昱晴川哼道,“杨掌柜还曾告诉我,说虢北药堂里有个心口不一、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人前关爱体贴,人后散播谣言,把所有对他有威胁的都挤走。那些被害得丢掉饭碗的人不知内情,走了还对他感恩戴德,请吃饭、送东西,以为他是好人。”
“背后耍阴招、使绊子的人,心里再得意,也不会把自己所做丑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药堂里的共事者,”郦新桐皱眉,“那么,如此不可告人的秘密,杨掌柜是怎么知道的?”
昱晴川愣了愣:“是、是啊……”
夜循谦语气肯定:“很显然,这个搞走潜在威胁的笑面虎,不是别人,就是杨掌柜自己。”
“没错,”郦新桐点点头,“杨掌柜见晴川是外地人,也知道他在这里待不久,便故意张冠李戴,放心大胆地跟他倾诉炫耀。毕竟秘密太多,藏得太久,人会憋得受不了,迟早要疯掉。”
一直追随百里宸的心腹小厮王忠插言道:“之前就无意间听闻那厮很是油嘴滑舌,最擅长察言观色。但凡进了药铺,无论穷富,都会短时间内交付信任,非得将钱袋花得只剩几个铜板才罢休。”
“难怪能成为一店掌柜,”郦新桐道,“视钱如命的药商最喜欢这种既懂药理,又能句句说到顾客心坎、极度会卖药的能人。”
“听闻药商和掌柜都曾盼着再来一场黄疸病或者别的,好大批卖药,赚取暴利,”王忠道,“没有瘟疫传染病,他们只能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以三寸不烂之舌,将上品药高价卖给无病之人,尤其是淡季。”
生意人自是一边扩大财路,一边压缩开支,进账不如意时,就会从雇员身上吸血打主意。
雇员被扣钱,自然不想再拼命干活。可又不能因此丢掉饭碗。
怎么办?
找冤大头呗。
可惜,命运不济,坑人坑到昱晴川头上。
偏偏傻小子虽人生地疏,势单力孤,却人傻命好,认识郦新桐,和夜梦天、金暮黎、善水他们是朋友。
欠饭钱的那家酒楼,就是因为听他无意中提到善水,才肯不要任何抵押,放他出去找事赚钱还债。
昱晴川在郦新桐的陪同下,过去付餐费时,才知这家掌柜曾经受过善水道长的恩惠。
掌柜姓倪,常犯头痛病,谁都治不好。有次去城外办事,途中发作,痛得他抱着脑袋呻吟低叫。
恰巧善水道长路过,一针扎下,就彻底解决让他痛苦多年的老毛病,喜得他事情都没办,执意接善水道长去酒楼,奉上好酒好菜。
盛情难却,不喝酒的善水道长只是吃些饭菜,填饱肚子。
“道长仁德,说郊外农人比城里百姓更苦,要先去村里查访诊治,城里若有需要帮助的,可去城外找他,”掌柜叹道,“我把此事一宣扬,和我一样被各种疾病困扰的人,便疯了似的出城寻找道长。”
“他就是这样,”昱晴川眼睫微垂,低低道,“常年奔波在外,不是为百姓无偿看病,就是去军营免费帮忙,没一刻闲着。”
“公子能与善水道长交好,也是有福气的人,”掌柜道,“这顿饭钱原本可以为你代付,只是……”
他叹口气,“家中老父卧床不起,儿子又生了病,实在捉襟见肘。”
郦新桐摆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能放他离开,便是没打算要回这顿饭钱,已是比旁人仁义。”
掌柜笑了笑,没说话。
能送回来更好,不送回来,垫付便是代付了。掌柜可以不给盈利,本钱却是要掏给东家的。毕竟柴米油盐酱醋茶、桌椅板凳都是花钱买来的,门面房租也贵得很。
昱晴川多嘴问了句:“你儿子怎么了?病得很重吗?”
郦新桐给他一巴掌:“不会说话就别说!”
打得不重,昱晴川摸摸头,歉意道:“对不起啊倪掌柜,我就是想问问,没有坏心思,真的!”
“知道知道,不会怪你,”倪掌柜脸上勉强挂笑,“我那儿子病症有点难以启齿,为免影响二位食欲,还是不说为好。”
“那有啥影响的,”昱晴川不解,“我们现在又没吃饭。”
郦新桐以为倪家儿子出入花街柳巷得了脏病,于是拉着傻乎乎的昱晴川就走:“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倪掌柜留步。”
倪掌柜执意送到大门外。
普通人看不到的结界里,墨擎御笑道:“善水好像很久没回人界了。”
“忙着呢,”青羽淡淡道,“既要照顾四个小家伙,又要诵经悟道,还得抽空培育新药草,若非分身乏术,他能把自己掰成几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