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兜圈子了。”
他端起茶杯慢饮一口,“如今虢北药堂被茵蒿城百姓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是斥责与咒骂,恨不得虢北药堂一夜消失。可最可恨的,真是虢北药堂吗?其他药堂是如何黑心黑肺的,他们能否见真相?”
郦新桐淡淡看着他,没接话。
邾东溟冷哼:“手底下犯错,却算到我邾东溟头上。家和药堂故意不开足够药量,竟无一人知晓!”
郦新桐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邾东溟沉着脸,“每种草药单剂使用时,都有一个最低用量和最高用量的可用范围,配成和剂,便是根据每个人的体质和病情。否则当初六岁医药小神童治疗黄疸病时,为何一人一脉、一人一方?”
郦新桐未加细问,只道:“这与家和药堂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邾东溟曝出秘密,“体质不一样,情况不一样,药方便不一样。家和药堂正是以此蒙蔽百姓眼睛,将方中药量控制在二十天以上才能见好、甚至小小风寒都得两个月方能痊愈的程度上!”
“你是说,”郦新桐陡然睁大眼,“他们为了多卖药,多赚钱,而拿百姓身体开玩笑?”
“不然呢?”邾东溟冷笑,“除了家和,众安、国盛、军捷等,他们哪家不卖劣质药?有些药只有春秋可采,比如虎杖、萆薢、茵陈蒿;有些药只有夏秋可采,比如车前子、金钱草、灯心草;有些药则全年可采,比如石韦、芦荟、地骨皮。但像地骨皮这类,虽全年可挖,却以清明节前后采挖者质最佳。如此,你猜它们价格会不会就不一样?”
郦新桐有些明白了。
“这倒不算什么,毕竟只要有效,炮制之后冒充清明期间将价格喊高些,也不过是让病患多花点钱,”邾东溟垂眸看向浮在水面上的杯中茶,“你们乍来此地,自然没听说家和药堂曾错将老芋当茯神卖给病患、使病人病情不但丝毫未减轻、反而加重差点死人的事。”
“这也太离谱了!”郦新桐惊道,“药堂怎会出现如此失误?”
“怎么不会?”邾东溟冷哼,“家和药堂的其中一位采购,是裴青葙的亲表弟,为了多捞一笔,竟跟临街叫卖的田间老翁收买茯神,结果却是与茯神外貌极其相似的老芋。”
夜循谦也觉不可思议:“如此眼力,竟能做采购?”
“家属亲眷,如何做不得?”邾东溟冷嘲热讽,“买到假茯神的病人差点被毒死,也不过是花钱了事。”
郦新桐惊道:“难道那人~~他表弟还在药堂做事?”
“不然呢,”邾东溟轻呵一声,皮笑肉不笑,“自家亲人,即便出点小差错,也得给他机会继续磨练增长经验不是?”
“都差点死人了,还叫小差错?”郦新桐终于面露愤色,“裴青葙可真不拿百姓性命当回事!”
“何止裴青葙,众安等其他药堂哪个干净?否则若只虢北药堂有问题,岂能在茵蒿城继续生存?”邾东溟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福王因我虢北药堂售卖生虫药便愤怒无比,欲置虢北药堂于死地,却不知另外几家才叫真正罪大恶极。”
“虢北药堂只是卖生虫药而已吗?事实面前何必避重就轻?”郦新桐站起身,“之前我便说过,茵蒿城各大药堂之间的龌龊,与我们这些外地人没有任何干系。是否彻查,如何处置,都是你们茵蒿城官府衙门的事,你找我们,无丝毫意义。”
“我知道,”邾东溟也起身,“这顿饭,原本就只是为了赔罪。”
顿了顿,又道,“老实说,见到诸位第一眼,东溟就特想与你们相交往来,成为朋友。但看情形……”
他苦笑一声,“发生冲突的虽非东溟本人,诸位还是对东溟敌意颇深。如此,东溟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时间能化解一切不愉快,并赐东溟来日再与各位相遇相聚的缘分和机会。”
“别寄希望了,你心里也知道没有那个可能,”郦新桐懒得听他假惺惺,“夫君,晴川,我们走。”
“多谢诸位赏脸,”邾东溟抱了抱拳,“来日有缘再见。”
无人再搭腔。
邾东溟待他们离开,脸色才渐渐阴沉下来。
何续断轻声步入并关上门:“主子可还顺利?”
“杨掌柜的咒骂如此恶毒,想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绝无可能,”邾东溟的双眼泛起淡淡血丝,“但我虢北药堂也不能坐以待毙,家和他们想让我死,我就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当该如此,”何续断咬牙切齿,“若无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使手段,仅凭两个外地人,不可能让事情迅速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裴青葙不是无脑之人,既敢派人收买抢药者,就不会想不到此举会留下蛛丝马迹,但凡我想查,就能查到,”邾东溟冷冷道,“如此肆无忌惮,大概也是窥到替小子出气的老妇带他从福王府后门出入。”
“可谁都无法探听福王与她到底是何关系。说莫逆之交,年龄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