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们,往往有着无比辛酸的幼年经历,当他们回首往事时,总会泪眼唏嘘,“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朱温也是如此,原本就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入了人间地狱。
对于这段故事,史料的记载简单而明确:
“昆仲三人,俱未冠而孤,母携养寄于萧县人刘崇之家。”(《旧五代史·梁书·太祖本纪》)
“诚卒,三子贫,不能为生,与其母佣食萧县人刘崇家。”(《新五代史·梁本纪》)
萧县刘崇,是朱温母亲王氏的发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迫于生计,在朱诚死后,王氏拖家带口,投奔到刘崇家中,开启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刘崇在徐州做“录事”,主要负责政府内的档案文书等工作,非国家正式公务员,用今天的话说,临时工。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朱温的母亲王氏,就在刘崇家做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计,顶一个女佣;朱氏三兄弟也年轻力壮,可以分担些脏活、苦活、重活,顶三个长工。两家人相濡以沫。
街坊邻居当然少不了闲言碎语,背后戳脊梁骨,说刘崇与王氏之间必然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老实木讷的老大朱全昱选择了隐忍,就当没听见吧,混口饭吃不容易;老二朱存和老三朱温就忍不了,十五六岁的愣头青,正是不知天高地厚、下手没个轻重的年纪,一言不合就开打。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亏。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存、温勇有力,而温尤凶悍。”(《新五代史》)
“帝(朱温)既壮,不事生业,以雄勇自负,里人多厌之。”(《旧五代史》)
朱温游手好闲,不爱劳作,就爱打架斗殴,也好赌博,典型的村霸地痞流氓。
这里需要简单说明一下,《旧五代史》是宋太祖诏令编纂的官修史书,而《新五代史》是欧阳修自撰的。欧阳修,不用多做介绍,“唐宋八大家”之一。
既然宋太祖已经让史官编修了前朝史书,欧阳修为何还要来个“欧阳修版”的同时期史书呢?
《五代史记序》中给出了答案:“史官秉笔之士,或文采不足以耀无穷,道学不足以继述作……庐陵欧阳公,慨然以自任,盖潜心累年而后成书,其事迹实录,详于旧记,而褒贬义例,仰师《春秋》……”
修爷直言不讳,爷我就是看不上史官们的成果,于是另起炉灶。我修爷“唐宋八大家”之一,服你们?哼哼,姥——姥!
修爷删除了大量史料,人为地造成了历史空白。也因此饱受古今学者的诟病。但修爷就是这么任性。
同时毫不避讳自己使用了春秋笔法,融入了自己的价值评判体系和道德行为准则,在史料中加入了主观的抑扬褒贬。在这一点上,修爷将他的书生意气展现的淋漓尽致,对于那些破坏纲常礼教的坏人恨之入骨,痛斥这一时期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黑暗时代。
所以《旧五代史》开篇即以“帝”称呼朱温,如上文“帝既壮”;而《新五代史》则直呼其名,如“温尤凶悍”。
因为朱温弑杀了两任唐朝皇帝,如此大逆不道,是惹毛欧阳修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很多学者对《新五代史》的立场提出了质疑,并指摘其某些记载恐怕有失公允。
然而有意思的是,《旧五代史》把大部分地方割据政权(“十国”)中的“开国君主”们,载入“僣伪列传”,而修爷在《新五代史》中却把他们列为“世家”。愤世嫉俗的修爷难道在行为准则上搞双重标准?修爷就是这么任性。
两本史书都是记载了“五代十国”时期的历史,也同在“二十四史”之列。还有其他史书也对这一时期有所记载,其中内容略有不同,也有的自相矛盾。
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本书不会迷信一家之言,会尽量结合多方面的史料,进行合理的推敲,尽量还原真实的历史。
幼年时期的朱温并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也没有表现出出众的才华,他与其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问题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叛逆期的他又耳濡目染了一项新技能——赌博。于是赌博就成了他除打架斗殴之外的唯一兴趣爱好。
刘崇看着朱氏三兄弟,满眼的恨铁不成钢。老大虽然忠厚淳朴,却不求上进,脑子也不灵光;老二和老三又如此顽劣,缺少家教。实在想不明白这仨人究竟遗传了老实巴交的读书人朱诚的哪些基因。
虽不能教导你成材,但我也绝不能坐视你沉沦!刘崇对朱存、朱温严加管教,扮演了严父的角色,特别是对朱温,有时候气急了真用板子、荆条鞭笞教训他。
而朱温却屡教不改。
一次,朱温赌博输红了眼,竟然把刘家的锅偷出来,作为赌资。
锅和被褥,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家里的贵重物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