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北地区奉诏讨贼,招安了一批沙陀余党。然而这批骁勇善战的代北勇士却骄横难制,拿钱不出力,不但不南下讨贼,反而劫掠成性,御敌无术、扰民有方。
监军宦官陈景思与沙陀降将李友金李克用的叔叔取得了共识,认为只有李国昌、李克用能节制这些沙陀勇士,于是向朝廷建议赦免李氏父子的叛逆之罪,让其戴罪立功,南下讨贼。
总指挥郑畋批准了这一务实请求,委派李友金作为招安小组的组长,去鞑靼招安李氏父子。
李克用喜出望外,随即向鞑靼提出借兵要求。所谓的借兵,其实就是一种贷款,是债权人的一次军事投资。
鞑靼人非常看好李克用这支潜力股,欣然借兵。
就这样,李克用带着沙陀、鞑靼联军南下,又在代北地区沿路扩招,共得兵三万到五万。可想而知,这支部队的军纪并不怎么严明,起码鞑靼士兵是没有军纪的,发战争财是他们的原始驱动力,更是李克用的承诺,所以李克用对他们的剽掠行径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代北、河东地区从未遭受黄巢草贼的波及,却长年饱受沙陀的侵袭蹂躏,防沙陀之心甚于防草贼。
且河东军主力刚刚在诸葛爽的带领下赴难京师,军力空虚。
就在这敏感时刻,数万沙陀骑兵兴师动众,沿路剽掠而来,一下触动了河东人民脆弱敏感的神经。河东地区如临大敌,节度使郑从谠抽调兵力防守重要卡口,并向邻藩发出求援协防请求。
李克用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太原府,理直气壮地质问郑从谠,为何要违背圣上旨意?虽然咱们前不久还是死敌,但现在我是奉诏讨贼,咱俩已经是战友了,为何还要采取敌对态度?
迫于李克用的军事威胁,郑从谠只能屈尊登城搭话。
郑从谠的回答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摆事实讲道理,面对李克用的指责,给出了强有力的回击:
首先,给李克用戴高帽,先把他捧到德道的高位。欲擒故纵。
“你父子忠心为国,自咸通以来,屡立战功指平定庞勋之乱,天下百姓的幸福生活都是拜你父子所赐。”
然后开始自责,展开自我批评:
“老夫历事累朝,身居宰相高位,而今草贼肆虐,天下百姓深受其害,以致天子幸蜀,老夫却不能披坚执锐,讨贼报答皇恩,这是老夫的大罪啊!”
针对派兵防守关隘、阻挠南下的指责,给出了合理解释:
“老夫是奉命守藩,保障地方安全是本职所在。”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土匪。
最后点明主题,委婉地指出李克用的混蛋之处:
“军士们军纪败坏,主将难逃失察、纵容的责任。如果你真的能杀贼报国,使天子还宫,到时候,老夫一定负荆请罪,为今天的失礼行为赔礼道歉,甘愿接受一切惩罚。希望将军您能自重、自爱!”
郑从谠早在会昌二年42就进士登第,做过帮皇帝起草诏书的工作知制诰,咸通三年62做过进士考试的主考官知贡举,若讲以理服人,李克用挑错了对手、挑错了方法。
李克用原本趾高气昂而来,认为自己有理走遍天下,被郑从谠几句话说得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过了许久,李克用才又想出了一个理由。
“我奉诏讨贼,沿途应该供应粮草、犒赏军士。今借道贵地,大人您应该犒劳三军将士。”
郑从谠答应下来。
于是李克用稍稍退去,等待郑从谠犒赏三军。
大军在城外云集,荷枪实弹、耀武扬威,这不是求犒赏,而是勒索。郑从谠口头上答应着,却迟迟不发货。
等了几天之后,李克用再次带兵来到城下,武力威胁。
郑从谠无奈,只得拿出点儿小意思,意思意思。
然而这点儿小意思实在不够意思:一千贯钱,一千斗米。
李克用带来的人马在三万到五万之间。
如果按三万来算,平均每人33文钱,外加不到半斤米。确实是打发乞丐的市场价。
如果按五万来算,平均每人20文钱、二两半米。连乞丐都嫌吝啬。
李克用大怒,认为这是郑从谠存心戏耍,侮辱了他的人格。于是,李克用撕下了伪装,公开纵兵劫掠。
赴难京师的河东兵团得到消息,紧急调头返回,保卫家乡;振武节度使契苾璋率领吐谷浑、突厥两部落赴援河东。
李克用的魔爪从代北地区、河东地区蔓延,一直到河北地区。
朝廷又征调了天德军、大同军,支援河东。
李克用的部队抢了个盆满钵满,满载而归。
至此,在黄巢占据长安前后,李克用两次寇掠黄河以北地区,二者隔河呼应,为祸中原。李克用对大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李克用也号准了朝廷的脉,一方面不停地上表请罪,请求招安,另一方面却割据代北地区,并侵扰并州、汾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