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芳香……
这不是写意,是写实。唐僖宗闻到的确实是一阵阵泥土的芳香。饱经战火蹂躏的长安,到处是残垣断壁,荆棘野草,一片荒凉,甚至有狐狸野兔奔逃嬉戏……这还是经过王徵同志用心修缮了近半年的成果。
唐僖宗下诏,大赦改元,以讨个好彩头。改中和五年为光启元年。这年号改的好,光启光启,烧光重启。
回到长安后,田令孜又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财政赤字。
当时,朝廷的支出主要是以下几个方面:
1,军费
先不说原有的左、右神策军,只田令孜新招募的,就有五万四千新军,还有他新改编的“随驾五都”。几万张嘴等着吃饭,几万双手等着要钱……庞大的军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吞金兽。
2,官员俸禄
僖宗的成都流亡政府虽然只是偏安一隅的流亡政府,但也是帝国唯一合法的中央政府,仍要维持一整套行政管理体系和组织人员架构,据不完全统计,南衙北司的官员加起来共有一万多人。
3,基建
长安城已经沦为一片焦土,重建帝国首都,无疑是一项花费巨大的的房地产开发工程。
4,其他
僖宗皇帝的个人开销,他在游戏娱乐方面从来都是出手阔绰。生长在皇宫内院,才11岁就登基,僖宗对金钱确实没有概念,他也许并不知道一贯钱的真正价值。再加上田令孜别有用心的教唆,僖宗皇帝的个人娱乐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据记载,懿宗出游的费用如下:“用钱十万,金帛五车,十部乐工五百,犊车、红网朱网画香车百乘,诸卫三千。”僖宗应该予以沿用,而且僖宗在游手好闲方面远远超过懿宗老爹。
让小皇帝沉迷于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是田令孜的顶层设计。所以僖宗皇帝的个人开销也堪称一个无底洞。
再看朝廷的收入。
绝大多数地区都以匪患严重、贡路受阻为由,不再向中央缴纳贡赋,中央朝廷的财政收入只有京畿地区、同州、华州、凤翔等几个临近州县的租税。
作为史书,应该力求客观,然而史馆编修们又时常在字里行间流露一下他们的浪漫主义情怀。比如,史书上说当时只有长安附近的同、华、凤翔等向中央缴纳贡赋,可又在某些人物传记中出现“当时天下只有某某向中央缴纳贡赋”的语句。
我们不能太较真,只能说这是为了凸显某人的忠君爱国而运用的夸张的修辞手法,而非客观写实。认真你就输了。
总之,太平盛世时,全天下的藩镇诸侯都要向长安方面缴纳贡赋,以维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如今,绝大部分藩镇都停止了对长安的输血。
财政收入呈断崖式下滑,而支出却直线上升。其结果自然是出现严重的财政赤字。
田令孜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条财路。
除了税收,朝廷另一大进项就是盐铁专营之利。
之前,安邑、解县(两地均在今山西省运城市)有盐池,隶属中央盐铁使,盐铁专卖一直是朝廷的重要收入来源。现在,这两地盐池被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控制,每年只往中央进贡三千车食盐而已。
于是,田令孜下令恢复原来的编制,并亲自承包了盐铁专卖业务(两池榷盐使)。这样一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盐铁专卖的巨大利润流入田令孜的口袋。
王重荣当然不会坐视奶酪被动,不断上疏抗议,朝廷派特使宦官调解。
无果。
【向左转,齐步走】
与虎谋皮,当然无果。
田令孜也不会寄希望于“调解”,他的对策是移镇,下诏三镇互移:
调河中节度使王重荣赴镇泰宁军;
调泰宁节度使齐克让赴镇义武军;
调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赴镇河中。
同时给河东李克用下诏,命李克用护送王处存赴镇。
义武王处存上疏朝廷,说易州刚刚遭受了卢龙军、成德军的侵略,形势不容乐观,不敢轻易离开,何况王重荣有收复京师之大功,又无过错,也不宜轻易地移镇,否则会动摇天下人心。
王重荣则列举田令孜擅权、祸国殃民的十大罪状,上奏朝廷。实际上,这相当于一份“讨田阉檄文”了,战争的阴云又笼罩在了长安上空。
对于二镇或软或硬的抗争,田令孜置之不理,再发一道诏书,命令王处存即刻上路,少废话,想抗旨吗?
王处存无奈,只能奉诏上路。当他抵达晋州城下时,晋州刺史关闭城门,拒绝王处存入境。王处存只好原路返回。
田令孜暗中联合了静难(邠宁军改名为静难军)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李昌言之弟,李昌言已死),组成“中央关西军”,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了准备。
既然王重荣不肯奉诏,那“中央关西军”就师出有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