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强健有力,原本营长顾少勋极为喜爱,但‘大个儿’马性桀骜,在受训之初好几次把顾少勋摔下马,顾少勋身为营长事务繁忙,那有多少时间和烈马培养感情,最终分配给老兵处理。
为了让‘大个儿’服帖,老兵极尽怀柔,不光是省下自己的面饼喂它,甚至到晚上把自己铺盖卷一搬,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就睡在马厩里,超过两个月的同吃同睡,硬是把桀骜不驯的‘大个儿’给征服了。
‘大个儿’也没辜负老兵的厚待,不管是长距离行军距离还是短距离冲刺速度,都为全营之冠,这也是老兵最为得意之处,被他带入军营的吕三江闲暇之余听他吹嘘最多的,就是他和‘大个儿’之间的默契和人马情谊。
但现在,他在打它,用枪托死命的捶它。
那是,想让它离开。
吕三江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他的老兵班长想做什么了。
老兵想留在原地,一个不畏惧死亡不闪不避的目标,当然会让气势汹汹扑来的敌机注意并愤怒。
看着猎物在自己的威势下四散奔逃任由自己肆意屠戮,那种快感其实远超杀戮本身,但突然出现一个竟然不自量力主动挑战的异类,那第一反应自然是将其撕碎。
战机的速度每秒钟超过一百米,当日军战机将攻击的目标放在他身上的时候,只需耽误几秒,日机将会从这片区域的上空一掠而过,机枪的威胁将会尽去,除非他舍得为这片区域里不过十几名骑兵投下重磅炸弹。
哪怕日机将会再次转向攻击,但至少这一波,不会对骑兵们再产生大的威胁。
吕三江不光是明白老兵想做什么,他也明白了老兵刚刚是在喊什么,那是让他不要停留继续跑,而且,要转向,不要和他保持一条直线,那是军令。
一名骑兵少尉对骑兵军士所下达的军令。
“啊!”吕三江痛苦的狂吼犹如狼嚎。
扭身回头,狂踢战马腹部,座下原本就极为焦躁的战马立刻放蹄狂奔。
马儿对于危险逼近的本能恐惧远超人类,天空上不断逼近的轰鸣声就像是一头不断接近的猛虎,它早就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只是,老兵的战马‘大个儿’选择拒绝,被连砸了好几枪托,‘大个儿’愤怒的嘶鸣着,却不愿就此离开,就围着老兵转圈圈。
骑兵亲密的战友不光拒绝了兄弟所下的口令,也拒绝了自己的本能恐惧,如果兄弟不离开,它也不走。
老兵哭了。
从东北到华北,再从华北到东南,他经历过无数场战斗,无数的战友在他的眼前离去,甚至连他的手臂被生生剁掉,坚强的老兵都没流过一滴泪。
但现在,他哭了。
“蠢货,你不跑,就死定了。”老兵泪流满面的看着被自己捶打依旧不离开的战马,喃喃自语。
“我知道,你想带我走,可我,不能跑啊!那些小兄弟活着,就能干掉更多的日本人,我是不行了,只能给他们做最后一次掩护。”
老兵看向吕三江不再回头的背影,泪光中闪出欣慰。
他曾经青涩的小兄弟,已经成长为最坚强的战士,因为他知道领受军令,知道自己兄长兼长官的抉择,也知道他自身还在担负的责任。
如果不懂这些,他就会跑回来和自己的兄长同生共死。
他如果敢向这边一步,老兵会很失望,会毫不犹豫一枪击毙其座下战马。
至少,马死了,还没成长的兄弟会活下来。
但现在,他离开了,这很好!
“你跑吧!你还能成为他们的好帮手,帮我干掉日本鬼子。”老兵用缠着绷带的秃臂抚摸向硕大的马头。
枣红马似乎听明白了老兵的喃喃自语,硕大的马眼闪出泪光,口中‘恢恢儿’嘶鸣着,四蹄不断在地面上踢踏着,显示着它对不断逼近飞机的恐惧,却依旧固执不走。
“蠢货!蠢货!”老兵不断咒骂着,却狠狠将马颈搂着。
“你不走,那咱哥俩就一起对敌,看看日本人的飞机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兵眼中泪水长流,却突然笑了。
老兵没有再固执赶走自己的兄弟,而是举起了枪,斜指着天空。
以残臂做枪托。
战马,昂首站在他身前。
在‘猛虎’凌空扑来之前,无言的战友选择做兄弟最后一次盾牌。
就像老兵做出的选择一样。
那一刻,东升朝阳金色的阳光照在枣红骏马身上,镀了一身金光。
就像是一尊凝固的人马雕塑。
哪怕是此刻日军战机的轰鸣声,响彻长空。
这一幕,镌刻在周边能看到的所有军人心里。
终其一生,无人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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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上午那会儿真是太痛苦了,中午碎石以后就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