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这么没脸没皮的凑过来,大汉撇撇嘴:“老子的烟还是你娃刚从鬼子身上刨出来的,怎么的,这么快就要找回去?你这是典型的给了又拿啊!”
话是这么说,手却很诚实,伸手掏出已经皱巴巴的烟盒,给得力手下递过去。
看似被领导嘲讽了,少校却也不在意,笑眯眯地从中抽出一根,在领导的大白眼中毫无心理负担的顺手把烟盒揣自己兜里。
这一招,可是跟这位王副团长学的,旅部开会时,这位可是没少揣旅政委、参谋长等首长们的烟、茶,以至于后来一开会,首长们看见他来,都只端着个盛满白开水的搪瓷缸,已经被这位弄怕了。
“我说,老王,这要是旅部知道了,以咱们旅长那脾气,咱们团可得挨尅!”喜滋滋抽上烟的少校眼里露出一丝担忧。
“43军,友军?”大汉低沉的说着,眼里浮现出一丝沉痛。
听到大汉低沉说起番号,少校也忍不住有些沉默。
他太清楚这位的心意了,拥有这个番号的步兵军,对于他和这位来说,就是一段刻骨伤痛。
他和王副团长不是一个县出来的,但也是邻近县,算是老乡,平日就比较亲近,对他的情况知道的很多。
15岁从军的王副团长其实有更亲近的相邻,和他一起参军的同村同龄小伙伴其实有8人。
可到如今,只有他一人了!其中有两人,战死于几次‘反围剿’的战场上,而另外五人,全部殁于万里大转移的途中。
他当然知道,最让王副团长刻骨铭心的一战,其实不是他骑马提刀拼死冲锋的一战,而是和那位43军郭大军长对攻战。
不冲破那条防线,全师都将被围死,担任前锋的大汉不得不豁出全团之令冲击对手的防线,那一战,他同村小伙伴最后三人,全部战死该役!
据说,向来性情豪爽子弹打穿胳膊都没掉半滴泪的‘疯子战将’大哭三日......
如今,宿敌有人来访,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老王,可能我说话直哈!你别不爱听。”沉默半响,斟酌好一会儿的少校终究还是决定直话直说。“现在是联合抗日,首长们说了,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日本人,过去的恩怨咱们先放一边儿,等赶走了日本人再说。”
此时的这支军队,理想崇高至纯粹,也更能坚持真理和正义,人情世故和个人情感在这面前,也会让路。
“老丁,你说的,我当然明白,我只是迈不过这个坎,迈不过去啊!”大汉有些痛苦的摆摆头。
但很快,大汉就从痛苦中挣脱,眼中闪出精光。
“不过,我给旅部的战报里不提友军,也是有原因的。”
“其一,友军所给的证明,不过是一纸委任状,我没法完全证明其身份,如果他们是处心积虑混进来甚至有大图谋,我贸然向旅部汇报,无疑是替我们772团脸上抹黑!等我明天去22集团军47军师部了解一下,他们川军是不是真有一部由华中地区向太行山行军,彻底确认他身份再说。
如果确认无误,旅部那边我专门再度电报说明,不会遗漏这帮无良友军的战功的。
其二,就算他们是友军,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嘛!他隶属川军系统,却不直接电联22集团军所属,反而以一团之长之尊冒险进入山区和我部联络,这其中定然是大有猫腻,不弄清他的目的,我怎么会轻易让他接触我旅最高指挥部,啥事儿都让旅首长去操心,要我们干嘛?”
“那你不搭理他,就用句‘军情紧急’搪塞,是不是也有啥说法?”少校微微一呆。
“那当然,我后面悄悄给朱三黑发了一封电报,让他这两天好好观察,这人那,一急躁,就会露出原本你看不出来的一些东西。就算他啥坏心眼儿都没有,我不也为我死去的兄弟们出口恶气嘛!晾一晾他,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王,真有你的!”少校一呆,冲大汉竖起大拇指。“都说你王副团长是黑李逵,打起仗来不要命,我看他们都说错了,你是黑张飞,粗中有细,就朱三黑那家伙简单的一说,都让你看出这么多。”
“嘿嘿,不然呢!你以为老子这个首长是白当的?另外,小丁营长,记得以后喊副团长,别老王老王的喊,把老子都喊老了,来,给首长来根烟!”大汉咧开嘴,假模假式的训斥少校,顺手伸进属下的荷包,把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包烟又给顺回来了。
少校......
老王,你变了,原来只是打首长们的秋风,现在连兄弟也不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