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道:“对啊,有什么不可以吗,我觉得这行应该比较好学。”
父尊垂下眼睫,道:“你想学什么,为父都教你。”
后来在父尊的书桌上,父尊铺上一层大大的宣纸,备好了笔墨。他先教了我如何描摹人的线条,如何掌握人的眉眼神态,如何处理人所着的衣裳上的褶皱平铺。
每一个细节父尊皆讲得十分清楚。
他边在我旁边说,我边提着笔在纸上画。然而尽管我很有学习的心态,初初一落笔除了一团黑就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好学与学好,根本不是一回事。
但我很努力很专心,父尊说他从未见过我有如此学习的恒心,他感到很欣慰。后来我在宣纸上画了不知多少笔,觉得手腕子都酸疼地转不动了,方才觉得纸上我画的东西有了一两分神态。
中午时分,阑休来父尊这里找到了我,入殿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阑休说,一上午不见我在自己的宫殿里,他备了吃食,约摸我有可能在父尊这里便过来寻寻看。不想果真如此。
他一见我在父尊的指导下拿笔停停画画,不禁好奇地走近问我:“锦儿今日在画什么呢?”
我连忙阻止他,道:“你先别过来,就站在那么远,不然我就没有灵感了。”
于是阑休当真听话地站在了那里,眯着眼睛轻轻笑了两声。他提醒着我道:“锦儿,今日没有用早膳,现在也不觉得饿么。要不要我将午膳挪到这里来,省得你再来回跑一趟。”
我随口应道:“我不觉得饿啊。”
他愣了愣,失笑道:“锦儿向来不都是饿不饿都会喜吃东西的吗?”
我随意道:“大抵是修为到家了罢,现在觉得经饿一些。往后我不觉得饿的话,也便不吃东西了。”
阑休没再应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父尊教我画画。
如此习了许多日,我才总算掌握了些描人像的基本要领。回过神来,原来我竟也能好学到废寝忘食的境地。
手上沾了很深的墨渍,洗都洗不去。
我学会描画之后,父尊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便是:“锦儿如今会画画了,想画的第一个人是谁呢?”
彼时阑休亦在,我冲他努了努嘴,道:“当然是画他啊,难不成还是画你啊。”
阑休一脸安静的神色里,总算有了一丝欣喜的波动。
诚然,我描的第一幅画也确实是阑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阑休皆乖顺地坐在椅子里,神态不变,柔情万千。
一整天,我都不知道他如何来的耐性,能一直坐在椅子里。时而低眉沉思,时而浅笑看我。
然而我第一幅画却描得不怎么好。可阑休说他很喜欢。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学画,给他画画。
夜深人静时,我总是很清醒。一整夜一整夜地精神着睡不着觉。
我想,以往我太嗜吃嗜睡,委实不利于修行,以至于一直碌碌无为,修为亦不上不下。而今才总算有了个身为魔族的样子,不觉得饿,不觉得困,修为定会蒸蒸日上。
但若要是我能不怕冷,可能会更加好一些。
夜里,我让阑休不再来我的寝殿与我同睡。反正有他在,我也还是觉得冷,他一整夜就那般搂着我,我生怕我动一动身体,就会吵醒他。
他的怀抱依旧很清润,往日我是很习惯很享受他如此抱我的。然而现在却又生出许多不习惯来。
于是我与阑休说,他夜夜来与我同睡,让我没有隐私。他便不来了。
但半夜的时候,他总会在我门外徘徊一两次。我独自捧着小火,坐在床榻上,便是一整夜。感应到他来时,我便掐熄了火他走后,我又重新点燃。
如此反反复复,不多久就已是天明。
今夜,阑休出了我的寝殿之后,一直在外面守着不曾离去。大抵他是察觉到了我半夜有什么烤火的小动作。我吹熄了寝殿里的烛火,蜷缩在床脚裹着棉被,等着他回去。
结果他清晨才走。
我自冰冷的被窝里缩出身体来,理了理头发,复又理了理裙裳。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去父尊那里,让他继续教我习画。
我一直孜孜不倦地学习,别的什么都不想学,暂时只想学这一样。从来没发现,我有一天竟对学习生出了如斯执着。
但这描画委实是十分难学,想必父尊教导我也十分劳累。稍稍一思量,我手中捻出一只长颈瓶,从墙侧的窗里飞出,一路往后山去。
不知后山的杨花,有没有被雪压得残败。在我记忆里,它应当的常开不败的。我想折几枝杨花,送给我父尊,权当是他教导我的回礼。
去到后山时,一树杨花融进的雪色里,白得不染纤尘。远远儿站着,瞠着眼睛恍惚看到杨花树下,一抹浅色的背影正够着身体去折杨花枝。她身后立着个黑衣广袖的绝世无双的男子,男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