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连绯颜与玄寒都夸耀我学得很快。喝茶休息时,只有阑休不停地摩挲着我手上厚实的茧,一语不发。
我禁不住问:“阑休,我的手不如其他女儿家的手那般白嫩光滑,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手不好了?”
白嫩光滑,以往是有的,以往我不怎么亲自动手做这许多事然而现在用我这双手拿小寒刀杀了上古魔,砍了魔兽,还抠了火海里的丹蜡,自然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白嫩光滑。不过女儿家的手就是要白嫩光滑才好看。
就如绯颜的,很是漂亮。
阑休清然道:“很不好。但我也不会嫌弃。”
一边的绯颜挑挑眉,道:“其实是心疼得不得了罢。”她掸了掸衣摆施施然起身去拨弄她养的花草,口气淡而无奈,“哪个看了都心疼。”
我抽回了手,来回审视了一遍,道:“其实我没觉得有多心疼啊。”
绯颜迸出一句:“那是因为你是个傻子。”
我默默地重新拿起刻刀,选了一块长长的木头。想着心目中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以刻刀来来回回在木头上刮过,刮下一条条木屑。
然而我却刻的是阑休,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的模样。阑休不开心,我刻出他的模样逗逗他,他就会开心了。
事实证明,我刻得很成功。阑休的眉眼神态我都能熟记于心,并准确无误地表达在一方木头上。我拿着阑休的雕像朝绯颜、玄寒和阑休晃了晃,道:“你看傻子能做出这样精美的刻像吗?”
阑休伸手接了过来,忽而勾唇笑了笑,却一直垂着眼帘。他那笑,莫名有种悲凉的意味,道:“锦儿刻得很好。”
后来,完全学会了这门技术活之后,我背着那龙晶石长盒子,去了东海最深的万丈海底。将长盒放在蓝色晶石上打开,里面的丹蜡已经融合成一整块。
我便将丹蜡取出,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晶石上,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一样是我这几日用惯了的刻刀,还有一样是我刻的道殊的木像。
木像很好看,与他真人一样好看。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将他拿出来看一看便会觉得很是慰藉。
现在,我将他安稳地放在一边,亲自监督着我,刻道殊的模样。
丹蜡融合成了一块之后,质地变得十分坚硬。刻刀在上面用的力道不够的话,轻易刻不出形状。于是我既小心又生怕将丹蜡刻坏了,有使的力气时大时小。
那刻刀同样坚硬的刀背,三两下就已经磨进了我的掌心里。尽管已经有了那么一层厚厚的茧,却还是会再添新的伤痕。
可是能坚持到今时今日这一步,我觉得十分欣慰。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再隐忍一点点,我就能如愿。
我本不想阑休随我一起来这里看我亲手给道殊雕肉身。因为看着我为别人努力,他应该会很难过。只可是,他偏偏要跟着我来。
我跪在地上刻道殊的模样时,他便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不晓得我究竟下了几次刀,手上血肉模糊之际,阑休过来一把夺去我手里的刻刀,将我揉进怀里,害怕道:“锦儿,我们歇一歇好不好?”
我道:“才开始就要歇,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雕刻出完整的他呢?”
阑休道:“什么时候雕刻出来都可以,我们歇一歇。”
那天,我没听阑休的话,固执地拿着刻刀,细致地雕刻着丹蜡。手中的血随着我每用力一下便顺着刻刀淌在丹蜡上,被丹蜡所吸收。
看着阑休垂着眼睑,莫名地红了眼眶,我安慰他道:“我并没有觉得有很痛,阑休你不必难过。”说着我自身上私下一块布条,紧紧地将手心缠绕了起来,那鲜血还是很快就濡湿了布条。我重新拿好刻刀,又道,“你看我这样,这样就磕不到手了。”
后来,阑休没再阻止我,只与我道:“锦儿,非得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你才觉得心里舒服了对么,想要疼惜你委实是一件十分疲累的事情。”说罢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我咧了咧嘴,拿着刻刀用力地在丹蜡上刮过,双眼迷蒙了视线,轻轻回他道:“不这样的话,就会心痛。比起心痛,还是伤痛更为好应付一些。”
没有哪个再回答我,我晓得阑休已然走远了。
我独自一人,在这东海的万丈海底里,与丹蜡为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夜,我刻出了道殊的头,按照我脑海里所想念的那般分毫不差。
手臂早已经麻木,袖子上尽是一朵一朵盛开的红花。
还有道殊的长发,安然地枕于背后。我本是想,将他的发丝都一丝一丝刻画出来,可惜我学艺不精失败了。
他的衣袍,层层叠叠,裹着他修长的双腿。腰间的衣带,带稍遗落在了水晶石上面,安静而孤寂。
当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呈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很满足。带血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阖着的凤目,任眼泪从干涩的眼中汹涌而出。多想,我手描着他的眉眼,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