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整整一百鞭子,宋白玉的后背鲜血横流。
慕涟微丢了长鞭,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宋白玉安静地站了起来,披上衣衫。雪白的里衣衣衫霎时就被鲜血沁透。
慕涟微回身过来看着逝以寻的时候,眉头紧蹙,眼里是少有的疼痛。逝以寻牙关不紧,再溢出了血,那样鲜艳的颜色,似要染红了他的眼眶。
“阿寻”
慕涟微想过来扶她,被她一把推开。宋白玉抿着唇,转过来,无表情地半垂着眼,面色苍白,双腿一屈,在她脚边跪下。
逝以寻笑着问:“是真的么,你就这样决定了。那日在山脚下,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还记得么,你说,你从不违背自己的真心。结果呢,竟是骗我的?”
“弟子不求师父原谅,但求师父平安。”他一字一句道,“弟子不蛊惑不伤害,师父不偏执不流连。”
“很好”,逝以寻取出衣襟里的白帕,弯身轻轻擦拭着那眉角的冷汗,手指穿n他长长的墨发里,从头到尾轻柔地顺着,低低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身形一顿,她手中白帕便受了惊吓,飘然跌落在冰凉的地面上。这还是当初从他这里得来的,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门外大雪纷纷扬扬,逝以寻淡淡的转身,不复回头,走进了白得刺眼的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殷红的血迹点点。
回去以后,她在房里睡了一整天。被窝里一直是冰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逝以寻却能裹在里面睡得很沉。谁来过谁没来过都不知道,只在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里燃着银烛,暖炉也热烘烘的。
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跟她说,为了一个人,不值得。
夜半的时候,青衣道袍裹身,大毡披在身上,逝以寻推门而出。
她先是去丹药房,取了几味治外伤的药,转而去了玉泱弟子们的居所,往里最僻静的一座院子。轻叩了两下院门,宋白玉来给她开了门,看见她站在门口,愣了一愣:“师父?”
他穿得单薄,寒冷的夜风将他的眉眼也吹得清冷。逝以寻久久不语,他便平静地问:“师父怎么来了?”
逝以寻笑了笑,道:“今日被你掌门师叔打得惨,怎么样,还疼不疼?”
“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师父关心。”
逝以寻摊开手,三两只小药瓶乖乖地躺着,她道:“为师路过药房,思及白玉有伤在身,就取了这些来,希望白玉能用得上。”
宋白玉看着逝以寻的手心,接了过来,道:“谢师父。”
逝以寻拍拍宋白玉的肩,道:“好自为之吧。”她负着手,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侧身看着门口的宋白玉不曾回屋,问,“白玉啊,你能不能告诉为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择?”
宋白玉不语。
“你心里,可曾有丁点在意为师?”
“有”,宋白玉眼神哀痛地看着她,“可之前那是弟子被妖孽附体,身不由己。”
“那晚呢?现在呢?”看着宋白玉逐渐紧蹙的眉头,逝以寻笑着转身,感叹道,“为师知道,也是因为妖孽附体,身不由己。修道修道,从此你便好好地修你的道吧。”
天明的时候,逝以寻已经下了山入了城,走在白雪皑皑的街上。只是不想,今日一别,她将大好河山都走了一个遍,阔别这蜀中长达两年,却又在同样的冬季时分回到这个地方。
什么都变了,又似什么都没变。可能唯一变的,便是人心罢。
清早,许是天冷的缘故,世间万物都似还处在沉睡之中没有苏醒。逝以寻悠闲地在长街上踱着早步,即便穿得够多够厚了,仍旧是四肢寒得失去知觉,但日日夜夜以来,早已经习惯。
后来逝以寻随便找了一间客店,客店开门的时候小二看见站在门口满身是落雪的某女,吓得不轻,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笑问:“客官好早,请问是住店还是打尖呢?”
逝以寻解下白毡,抖落厚厚的积雪,抬步跨进客店道:“一间上房。”冷天儿在外行走是件艰辛的事,客房里布置得很温暖,逝以寻进去倒床就睡。
下午的时候,外面才热闹了些,逝以寻出了客店,去钱庄取了银钱,一路闲逛着,哪里热闹往哪里凑。其间碰上几个挨饿受冻的小花脸,便拿了一些银钱给他们,足够他们去买一身厚实的棉衣和两个大肉包。
都说蜀中雪景绮丽,有不少闲人在这个时候齐聚茶楼,喝茶赏景。
一身清闲,逝以寻也毫无疑问地将自己归类为一等闲人,走过茶楼的时候,她想了想,又倒回来进了去,权当是来消磨一下午的时光。她捡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店小二就上了一壶好茶。
后来,有一位紫衣罗裙的姑娘,怀抱着一把琵琶款款走来,在逝以寻桌前温温福了一个礼,柔柔笑问:“道长好,请问道长要听曲么?”
逝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