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疮百孔,忽而一道殷红的血丝自嘴角滑出。
安辙亦有损伤,脸色白了一白。
逝以寻连忙奔过去,搂住黎非下坠的身体,惊道:“你怎么样了!?”
黎非冷冷淡淡地拂开了逝以寻,转手给了她一耳光。逝以寻愣在原地。
安辙步步紧逼,笑得云淡风轻:“逝家小寻,你这般紧张他,你可知他是谁?他千方百计接近你有何目的?他手里的七音绝,藏着怎样的秘密?”
逝以寻愣愣地望着黎非。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容颜和表情。
他低低沉沉道:“逝以寻,我原以为你聪明,却不料你无知到如此境地。竟将慕罹亲手送到他的手上,”他侧头,看着木屋门口的无声小童,“若是我徒儿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家三口所欠我的一切,我必然会讨回来。”
逝以寻抚着脸,笑:“黎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是我不接受这个人的药,慕罹也早已经”
“七音绝,如今我还给你。”他将一架古老的琴,放到逝以寻面前,道,“这本是我魔界之物,今日后你我各不相欠,他日我定亲手再将七音绝抢回来。”
“你真的是魔族”
“你双亲没告诉你么,魔界湮灭,可魔神还在。”
逝以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
“可我们是朋友”
“现今开始,便不是了。”
他将逝以寻的半枚元丹吐出,身体遭反噬更加严重却强撑着,把元丹还给了她。什么都物归原主了,但黎非却离她越来越远。
年少时,仅有的两个人,一个绯艳的竹马,一个淡泊的朋友。
如今,都没有了。
“这七音绝有点儿意思,会留下一段弹琴者的记忆,以便被下一位弹琴者所知晓。”安辙笑眯眯道,“逝家小寻,你可看看,黎非留下了一段怎样的记忆?”
逝以寻怔愣了一下,垂眼看着古老的琴弦。无所动作。
安辙又道:“你可知,他想杀了你。”
话音儿一落,黎非魔性大发,冲上去跟安辙再度缠打在了一起。四周风声鹤唳,煞气漫天。锐利的气流时不时从逝以寻身旁穿过,截断了她的发,划破了她的皮肤。
后来不知是谁,撤下一道屏障来将她保护着,隔绝着。
入鼻,满满都是黎非的身息。
逝以寻颤着手指,终是抚上了琴弦。弹不响这七音绝,却触得到那弦上的记忆。
黎非帮她重回梦境,弹琴时留下的记忆。
那日桃花树下,长桌古琴,黑衣人影温和柔美,素指弹琴。琴声嘈嘈切切,将她混沌引入梦中。
那琴上的记忆流入她的指尖,灌入她的脑海里。那早已破碎的梦境便在脑海清晰地重新回放着
梦里的每一个人都那样陌生,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
每一次险境,都蕴藏着一份矛盾的心情,那天边的云都被烧成了红色,即将魔焰四起
再往前追溯,日日夜夜的思念与仇恨,这么多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原来是恨她的。
逝以寻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他抱着一个女子的尸体,他叫她声声。后来她看到了她母亲风月漫出现了,却是避开他,两人化成了光影,他终究是追不上神的速度,他说他爱风月漫,可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达到和她一样的高度,于是,他生了执念,入了魔
他的魔性很强,魔神霄暝吞噬了他,和他融为一体,他通过霄暝看到了风月漫成亲,生子,甚至是羽化。
他恨,他恨逝歌,恨他们的孩子
手指倏地一颤,逝以寻猛的瑟缩回来。再也不敢碰这样歪邪的东西。
原来,黎非操纵着七音绝,是真的想将她扼杀在了梦境里。如若不是后来尊者重砚和玄想无端闯进来的话。
“黎非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呢?”逝以寻笑问那飞天遁地身形极快的黑影,心里却感到无止境的悲凉。
似乎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了什么事,自以为好的,到头来都变得不好了。
她这个沧溟女帝君,约莫是有史以来最为凄惨潦倒的帝君了。失去双亲,失去青梅竹马,连朋友也没有了。
孑然一身。
黎非被安辙击落在地,伤痕累累。嘴角的血淌出,滑落进了衣襟里。他侧着干净的一双眼,哀凉地看着逝以寻,喃喃着:“最后还是没舍得,杀了你。”
“安辙!”逝以寻用尽力气嘶吼,恨极地盯着那抹白衣翩跹之影,“你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你住手,我跟他交换!”
安辙顿了顿,回身过来,笑容温柔如月华,却平添三分邪气,道:“我想要他身上的魔气,还有最后的魔族遗脉,你有吗?”
逝以寻颤声道:“我有我凤族遗脉!我拿我凤族遗脉换!”
逝以寻是凤族之后,凤族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