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道殊他手执神剑威风凛凛的一天。
道殊神色不甚分明,只拿他那双凤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们魔族虽未经父尊发话不敢轻举妄动,可皆若有若无地将他包围了起来,如狩猎一只猎物一般,戒备却又虎视眈眈。
仙族敢一人闯魔界,这三万年来莫说是他们,连我也是头一回见。多少都有些吃惊。
被道殊肆无忌惮地看着,我顿觉有些肉紧,几度动了动喉咙方才能问出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长发与黑衣相融,紧致的身体绷得很直。几日不见,面皮轮廓依旧柔美俊逸,下巴清减了稍许,薄唇抿成一道浅浅的弧形,一切都如初照旧,十分安好。除了面色里满满的颓废。
在背后漫天的红色火光的映衬之下,倒添了三分妖娆与荼蘼。
忽而道殊嘴角一边微挑,溢出一声极轻的笑,似在笑我却又似不在笑我。明明那般好听的声音听进我耳朵里,偏生又觉得有些刺耳。
他与我道:“这样一副打扮,挺适合你。极为好看。”
我摸了摸鼻子,瓮声道:“哦,谢谢。”我承认,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夸耀,很有面子。这厮,甚少夸我。但此情此景,我又实在不能露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只可惜,却是嫁给别人。”他再道了一句。
阑休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父尊亦走到我面前,我小心翼翼地侧头瞅了一眼,顿时五脏内里一片寒碜。
父尊那低垂着的细长银色眸子里,俨然一派森寒的杀意!
道殊他是仙族人,眼下有独自前来这魔界,饶是他有三头六臂,一旦进来了亦是很难再全身而退。
更何况父尊起了杀意。
仙魔不两立。
看来道殊在天界受的教育还不够。三万年来这句不可说透的话,他没能从中习得精髓,竟还敢明目张胆地跑来送死。
死样儿,这下他终于可以给我父尊当靶子练身手了。
我对着道殊认真道:“我没有嫁给别人,我嫁的是我未婚夫。”
道殊缓缓勾起唇角,看着阑休牵我的手,字字轻佻:“收了我的订婚信物,到底哪个才是你未婚夫。”
此话一出,莫说是我身边的阑休与父尊,就是我本人也是一愣。天地为证我何时收了他订婚信物了?!
阑休蹙紧了眉头,问我:“锦儿你收了他什么东西?”
我便问神色邪魅妖娆的道殊:“我收了你什么信物了,你莫要瞎说!”
道殊抬起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发间,以一种“你已是我囊中之物,看你怎么赖”的眼神瞧我,道:“你以为,凤族的火云凤凰簪,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送人的吗。”
我闻言惊悚地摸了摸发间,一下就摸到了道殊送给我的那簪子,委实压不下惊,大声道:“可你不就随随便便送与我了吗!”
道殊挑着眉:“我有说随随便便就送你吗,没告诉你那是我凤族求亲的唯一信物吗?”
我连忙哆嗦着将发簪取下,摊在手心,顿觉十分烙手,惊怒道:“你送我的时候,有告诉我这是你求亲的信物吗!”
这厮,好狡猾!他只、只说过这发簪很贵,哪里说了这是求亲用的!
道殊低着凤眸想了想,复又重新对上我的视线:“哦,当时竟没说吗,那我现在说也不迟。”
阑休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我的手,在我耳边低低道:“锦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我侧头,看到他清清润润的神情,沉着幽邃的眼睛里,青光一圈圈晕染开来,。我连忙将手心里的簪子摊出去,道:“这个还给你!”
霎时道殊的面色就寒了三分,幽幽道:“现在才还给我还有什么用。今日,你怕是没办法嫁给他了。过来,我带你走。”
不等我拒绝,阑休先发了话,冷冷勾起唇角:“你都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我想要的人,何须来问你这个魔族。”道殊话音一落,霎时手中神剑红光大振,他脚下一蹬便猛冲我飞过来。
不,是冲我身边的阑休飞过来!
我见状慌张甩开阑休的手,躲到父尊那边去,道:“阑休你使出全力,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妄为的仙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