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当中的那几位冤种读卷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道。
“陛下,臣等职责有失,恳请陛下降罪!”
不过,相对于十分积极的内阁诸人,这几位侍郎大人明显没有那么积极,反而带着一丝不情愿的样子。
其实想想也是,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们本来就没怎么参与,无非就是在合议的时候,没有跟萧镃还有内阁几个人拧着来,谁能想到,到最后不仅被降了一阶,罚俸半年,结果现在,还得再自己请责,自然是不甘不愿的。
于是,在江阁老的带领下,殿中的局势一下子便反转了过来,从开始的对萧镃一片声讨,竟忽然之间变成了诸读卷官一起为萧镃求情,不得不说,朝堂局势,果然是瞬息万变。
朱祁钰在御座之上,对于这一切自然是洞若观火。
应该说,到了这个时候,是该他表态的时候了,不论是最开始的御史们进谏,还是眼下的一众读卷官请罪,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难解决的事。
一则,一众七卿都没有态度强硬的表态,二则,这些读卷官当中,大多也是迫于无奈,三则,还是那句话,要调查此案,是理,宽宥不予继续追究,是情,作为天子,无论是站在那边,都是有道理的。
所以,眼下的局面如何发展,其实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但是,朱祁钰却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想看看,面对这样的局面,杜宁又该如何应对
这场局到现在,江渊虽然目的不纯,手段也不正,但是,其显露出的政治能力,确足够出色。
那么,作为他的对手,杜宁是否能够有同样出色的应对方式呢?
如果说有的话,那么其实,翰林学士的位置,朱祁钰倒也不是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一点,显然一众七卿也看出来了,因此,即便是最先提出要继续查下去的陈镒,也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杜宁身上。
面对众人的关注,杜宁额头上隐隐冒出了冷汗。
他跟江渊的关系算是不错,但是,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江定庵,竟然如此难对付。
求助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老师陈循,却见他老人家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更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
于是,杜宁便知道,这一关,只能他自己来过了!
该怎么办?
是就此放弃,成全江渊的名声,还是冒着落下一个苛责同僚,争权夺利的名声,要求继续追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杜宁看着江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是咬了咬牙,道。
“陛下,臣以为江阁老等人所言不妥!”
一语出,朝堂惊!
众臣都没有想到,作为清流出身的杜宁,还真的就能够不在乎士林可能对他的非议,下这个决定。
但是,与之相对的,在这句话声音落下之后,杜宁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到前头他的老师陈循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总归,杜寺卿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往前行了两步,来到江渊等人面前,开口道。
“殿试乃为国取才,自太祖立国之时起,凡春闱殿试,皆为国之重典,昔者春夏榜案,朝廷已然发榜,上有天子朱批,然则士子联名上奏,状告不公,我太祖高皇帝陛下亦命复卷。”
“后查殿试果有不公之处,太祖陛下不偏不私,不以所谓朝廷权威,天子亲批为由,强令维持旧榜,而能再度亲鞠,重点夏榜,以安民心,此方为国之正道也。”
“如今因此次春闱殿试,民间朝堂,固然物议纷纷,但正因如此,才更该查个水落石出,还天下士子一个真相,若草草了事,各打五十大板,或许一时之间,能平息风浪,然则于后世,则开粉饰太平之先例,此诚陷陛下于不贤之举。”
“臣身为大理寺卿,万不敢苟同此言,请陛下明鉴!”
虽然说,杜宁有些时候性格中和陈循一样,带着几分犹豫不决,但是,从这番话便可看出,他的政治功底和决心,也同样都是足够强的。
洪武年间的春夏榜案,又称南北榜案,是有明一代,在科举一事上,牵连最广,也闹得最大的一桩案子。
其间的案情状况十分复杂,但是简单来说,就是在洪武三十年的科举考试当中,主考官所录取的进士全都是南方人,由此引发了北方士子的不满。
当时这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引得太祖皇帝亲自过问,数度复核,推翻了之前的结论,重新点了新的黄榜,方平息此事。
南北榜案,在大明的科举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自那以后,历次科举录取的人数,都有意识的进行南北方的平衡,以避免冲突。
这桩案子,很难说是否是公正的,但是,在朝堂之上被搬出来的时候,自然就是公正的!
杜宁的这番话,意思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