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劫囚的人到底是哪来的?任礼到底是真的想救他,还是想杀他?会不会是其他勋贵要灭他的口?
以及,金廉为什么迟迟不审问他?是在等他开口,还是在明哲保身,不想掺和这档子事儿?
种种的疑惑压在心头,会让何浩产生巨大的压力。
接着,金廉又将他带在身边,查访甘肃的军屯情况,朱祁玉相信,这其中有不少内幕,都是何浩清楚的,查到的不少人,也都是何浩认识的。
那么,在这些人的面前,何浩又该如何自处?这些人,会不会觉得是何浩告发了他们?
而何浩自己,看到自己犯过的事情,被一件件抽丝剥茧的查出来,那感觉,必然就像是有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断向自己靠近着,但是,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这种心理压力,带来的折磨感,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关西七卫。
当初截杀关西七卫的使节,何浩是亲自参与了的,而且还凭着那次的“战功”得了赏赐。
金廉不审不问,便将他交给关西七卫押回京师,这一路上,天知道何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就算阿速不知道任礼的事,但是,他至少知道,何浩是任礼的心腹,即便不谈截杀使团一事,单是当初任礼将关西七卫拒之门外的恩怨,也足够让阿速对何浩没什么好脸色了。
更何况,何浩虽然是跟在金廉身边,可说到底,就是一个囚犯,一概机密之事,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所以,金廉到底有没有将截杀使团的事说出来,何浩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一路上,关西七卫只要稍稍有所异动,何浩只怕都要心惊胆战。
也怪不得,城门之外,何浩连诏狱都不怕,就想着赶紧离阿速远远的。
毕竟,就算是诏狱,面对那些残酷的刑具,也比这种时时刻刻脖子上架着屠刀,但是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感觉,要轻松的多。
轻轻叹了口气,朱祁玉道。
“这何浩也算是个好汉子,酷刑之下,尚能咬牙坚持,若非跟错了人,行差踏错,也当是我大明一员干将。”
“你回去之后,将他好生看押起来,若他肯据实招供,朕可以不予株连,保他家人平安。”
“陛下圣德!”
卢忠跪倒在地,开口说道。
不过,话虽是如此说,但是,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明显还是觉得,天子有些多此一举。
事到如今,何浩的心理防线早就已经被攻破,虽然说,和他没啥关系吧,但是,被谁攻破不是攻啊!
按卢指挥使的想法,带回诏狱审出口供,顶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给他个痛快,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朱祁玉看到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的想法,摇了摇头,道。
“卢忠,你身在锦衣卫,职在杀伐,得见阴暗之处,对人性人心并不坚信,朕不怪你。”
“但是,这世上不总是有黑暗,更有光亮,仁慈,坚毅,勇武,守正,这些东西,是需要敬畏且维护的,行于黑暗处,且不可让一颗热血之心冰冷下来。”
“试想一下,若有一日,你忠心耿耿为朕办事,陷入令圄之中,可朕却只看朝局得失,名声美誉,不顾你之性命,你可甘心?”
这番话,朱祁玉说的平静,但是,落在卢忠的耳中,却莫名听出了一丝悲伤。
尽管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天子的意思,卢忠却听明白了。
“陛下乃千古圣君,能为陛下效死,是臣之福分,陛下放心,臣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卢忠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说完了话,便叩首三下,连额头都磕红了。
“起来吧,朕还有事要交代你”
朱祁玉也渐渐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
“昌平侯府家的那个公子,是个不错的人才,但是,心思难定,朕授了他一个锦衣卫镇抚使,虽说是叫他跟在于谦身边,可毕竟算是你锦衣卫的人,日后他有什么事,你尽量帮着,不过,他的一举一动,也都得好好盯着,明白吗?”
“遵旨!”
翌日,早朝上。
“臣都督佥事赤斤蒙古卫指挥使阿速,参见大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遭受冷遇的瓦剌使团不同的是,关西七卫的到来,得到了朝廷上下无比的重视。
此刻,在文武大臣的注视下,阿速早已经换下了来时的蒙古贵族服饰,换上了一身绯色狮子补服,大步来到殿中,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在地,声音铿锵有力。
和瓦剌是作为部落臣服于大明不同,关西七卫,虽然同样是蒙古部落,但是,却属于内附大明的卫所,严格意义来说,属于大明的军队序列。
所以,每一任关西七卫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