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其妙的敌意,朱仪也是一脸苦笑,上前拱手道。
“陛下明鉴,臣并不知这老虎乃是刚刚生产,臣遇到它时,的确是在一处洞穴外,但是,臣刚刚靠近,那老虎就扑了上来,异常凶悍,臣当时虽见它虚弱,可见其身上已有伤痕,便以为它是和其他猛兽或猎手搏斗而致,并没有多想。”
“且当时那老虎见人便扑,似是将臣当做了击伤它的人,于是臣只得奋力还击,可谁料那老虎见势不妙,转头便跑了。”
“臣当时一心追虎,并不知晓,那洞中还有几只幼虎,更不知道这只母虎刚刚生产,若是知道,臣断断不会接近那洞穴的。”
打猎的时候,不打已经怀孕的母兽,也不猎刚刚生产之后的小兽和母兽,这是打猎的规矩。
从实际的角度来说,这是为了来年再猎,还能有猎物,从道德上来讲,猎杀怀孕的母兽,也过分残忍。
刚刚生产的母兽,也同样是如此,概因无论再凶猛的禽兽,刚刚生出来的时候都十分弱小,若是这个时候猎杀母兽,那么,刚出生的小兽,必然会被其他猛兽当做腹中之物。
所以说,朱范址对于朱仪的敌意,并不能说是毫无理由。
若是将一头健康完好的母虎猎杀,那么,获得的只会是尊敬和喝彩,但是,猎杀一头刚刚生产的虚弱母虎,就有些让人鄙夷了。
见朱范址仍然有些不信,朱仪无奈道。
“世子若不相信,可以询问随朱某一同前去的禁卫将士,何况,朱某若是知道这母虎刚刚生产,又岂会只猎母虎,不带回幼虎,而留给世子呢?”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那么,反过来说,这问题就出现了
“柳公子,朱某遇到这只母虎时,它已然生下幼虎,而且身上带伤,以至于让朱某误会它是被人击伤,所以如此虚弱,但是,柳公子遇到这只母虎时,想必它仍是完好无损,难道说,柳公子就没有发现,这是一只即将生产的母虎吗?”
朱仪是脾气好,可该拉人下水的时候,他也是毫不手软。
尤其是,拉的人还是这个见天给他添堵的柳家大公子。
已经生产过的母虎,如果不和幼虎在一起,最多也就是看起来比较虚弱,不会有别的特征。
但是,如果是还没生产的母虎,体型要比普通的老虎庞大的多,稍有经验的猎人,只需一眼便可分辨。
要不是他打伤了母虎,朱仪也不会误打误撞的将母虎虚弱的原因,归结于它早就已经受了伤,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一出。
“这”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又朝他看来,柳承庆感到一阵窘迫。
他该怎么解释,当时自己碰见这老虎的时候,它十分狂躁,见人便扑,柳公子当时还没来得及细看,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慌忙逃窜,所以,压根就没发现这是只怀孕的母虎呢
实话实说的话,也太丢脸了。
“这老虎不就是胖了点,谁知道它是带着崽子”
没底气的嘟哝了两句,这话说出来,柳公子自己都脸红。
所幸这个时候,天子开口替他解了围。
“不要吵了,朕听明白了,这就是一场误会,既然朱将军和襄陵王世子都是这个意思,那这头老虎和几只幼虎,朕就收下了。”
“怀恩,找几个人,将这几只老虎,送到西苑去,好生养着。”
“遵旨。”
啊这
看着怀恩公公指挥着人将几只小老虎小心翼翼的抱走,又支使着人下去,连那头受了伤奄奄一息的母虎也抬了出去,朱世子愣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这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虽然刚刚已经打算好要把老虎给送上去,但是,真的看见自己一手带回来的几只小老虎被人抱走,朱范址还是一阵舍不得。
这可是老虎啊,自己长这么大,打了这么多次猎,都没遇见过的幼虎啊!
他回来的时候,还暗搓搓的想着,自己能养一只呢,可现在,全都被抱走了
眼巴巴的望着那几只眼睛都还没张开的小东西消失在远处,朱范址一脸的不高兴。
但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场合跟天子对着干,因此,也只能自己站在原地生闷气。
见此状况,朱祁钰也哑然一笑。
说实话,这满朝堂之上,有年轻人,有老人,但是,不管多大年纪,无论性格如何,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胸有城府之人。
和他们相处久了,朱祁钰都快忘了,肆意飞扬的少年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虽然说,从辈分上来讲,朱范址比他要长一辈,但是,从年纪上来说,尤其是对于朱祁钰这个历尽了百年沧桑的人来说,朱范址,还真就是一个少年。
少年人,心怀正义,肝胆热血,一腔忠勇,多么令人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