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就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
这位小公爷,看似是历数了自己祖辈,父辈的经历,而且,张口闭口都是铁血忠心,为天家效命,话说的漂亮之极。
但是,只要稍一仔细听来,便可以听出其中让人忍不住倒吸凉气的含义。
成国公府一脉,原是燕山卫千户,太宗皇帝就藩后,便成了燕王府的亲信,自那之后,靖难,北征,平叛,凡是和战事有关的,成国公府一脉几乎是件件不拉,而且,基本都是跟随在历代先皇身侧,或出谋划策,或冲锋陷阵。
这些话,朱仪说的当然没错,但是,问题就在于,他从初代成国公数起,说了朱能跟随太宗皇帝,又说了朱勇跟随宣宗皇帝,然后紧接着,就跳到了他
朱仪,这个第三代的成国公府嫡子,提出来的要求,是要跟随太子殿下!
如此,置天子于何地?
要知道,虽然朱仪没有说,但是,朱勇除了跟随过宣宗皇帝外,还侍奉过太上皇。
换句话说,朱仪口口声声说,效忠天家,死不旋踵。
可成国公府一脉,从太宗皇帝侍奉到太上皇,紧接着到了朱仪,却要跳过当今天子,直接去东宫侍奉太子,这意味着什么?
众臣吞了吞口水,心中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宣之于口。
朱仪,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说
太子,才是大明正统!
太上皇一脉,才是天家嫡脉!
成国公府历代效忠天家,所以,他朱仪要侍奉的,自然是正统嫡出的太子殿下,而非如今的天子。
这个猜测一浮出心头,在场的文武群臣,每个人的心都忍不住颤了一颤。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英国公府,宁阳伯府那几家,再怎么蹦跶,可用的理由,还是为了天子圣德计,当早日迎回太上皇。
而等到太上皇回朝之后,这几家推出了一个宁远侯任礼,之后就再也没有在朝堂上旗帜鲜明的表明过自己的立场。
成国公府,是第二个!
上一回,还是太上皇因为被舒良逼迫,盘桓宣府不归,宁远侯任礼自请出京,护卫太上皇,被视作是坚定的站在太上皇阵营的标志。
如今,任礼已经被打入了诏狱,朝不保夕。
没想到这么快,朝堂上就出现了第二个替代他的人。
底下不明真相的一干大臣,都在感叹朱仪的勇气,同时,也想不明白,这位小公爷脑子是哪抽了,竟然敢在成国公府如此风雨飘摇的时候得罪天子。
但是,最前头的几位老大人,却是眉头紧锁,不断的交换着目光。
和普通的大臣们不同,他们看的更远更深,几乎是在朱仪说完之后的同一时间,他们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关窍。
与此同时,他们不约而同的想了起来,前段时间,朱仪上的那道奏疏。
在那份奏疏当中,朱仪请奏太子早日出阁读书,并请为东宫备置官属,重设幼军。
可到了最后,他和朱鉴等人,竭尽全力,也只是定下了太子出阁的日期,但是,幼军之事,却被天子否了。
如今看来,这朱仪仍旧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啊。
要知道,虽然如今成国公府没落,但是,他毕竟身份非凡,进了东宫,绝不可能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卫,至少是个护卫统领,到时候,东宫的禁军,便落进了他的手里。
如此一来,在朱仪今日已经如此坚决的表态的情况下,幼军设或不设,已经只是一个名头而已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番话,朱仪惹怒了天子,真的叫他去当东宫当一个守门小卒,可有一便有二,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老大人们心里都清楚,勋贵当中,以英国公府为首,多得是偷偷跟太上皇藕断丝连的府邸。
有了朱仪的先例,这帮勋贵子弟,必然会蜂拥而至,想要进入东宫镀金,那个时候,才更难办。
几位老大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有心要开口阻止,但是踌躇片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件事情,太敏感了!
朱仪聪明就聪明在,他说的是父祖的功绩,说了父祖跟随太宗,宣宗,虽然没提太上皇,但是,这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就只是跳过了天子。
他意思表达的明白,但是,毕竟没有摆明了说出来,若是他们挑明了,反而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控制。
可是若不阻止的话
看着天子愈发阴沉的脸色,即便是久经宦海的老大人们,心中也不由升起一丝隐隐的畏惧。
就在这般气氛当中,天子的声音终于响起,平淡中透着一丝丝的冷意。
“去东宫?朱将军是觉得,当朕的护驾将军,屈就了吗?还是觉得,太子比朕,更值得你的铁血忠心?”
熟悉天子的人都知道,每每当天子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