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外朝的争斗,朱祁玉不怎么在汪氏的面前提起,倒不是怕她干政,而是这些事情,往往说了也没有用,只能让她更担心而已。
所以,朱祁玉在坤宁宫,更多的会说些关于后宫的闲话,提起外朝的时候,也是说些趣事,更深层次的,他通常都不会多说。
但是这一回不一样,这件事情牵扯后宫,而且牵扯到慧姐儿和济哥儿两个孩子,他须得谨慎几分。
所幸汪氏也是知轻重的,见朱祁玉这般神色,便知道此事可能另有隐情,秀眉微蹙,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但是到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情,臣妾本也觉得有些奇怪,先头还问过杭氏,皇嫂怎么会突然提起两个孩子进学的事,当时杭氏说,是因为皇嫂最近闲着无聊,自己缝制了些绣品,送到杭氏那里,说是聊表这些日子照拂南宫的谢意。”
“后来聊了起来,皇嫂便说她最近在教重庆公主刺绣,还说等慧姐儿稍大些,也可以教她,因着这个,杭氏才提起了小学堂的事,皇嫂便说了两句男女有别,还是分开的好。”
“当时臣妾听完,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多心,怎么,陛下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吗?”
说起来,如今这一辈的皇嗣当中,朱见深是最长的庶子,但是却不是最长的孩子,在他之前,朱祁镇还有两个女儿,长女重庆公主,和朱见深一母同胞,是贵妃周氏所出,年纪最长,如今已经满七岁了,次女嘉善公主,是惠妃王氏所出,也有六岁多了。
重庆公主这个孩子,朱祁玉也见过的,虽然是周氏所出,但是素来和钱皇后亲近,性格温婉柔顺,和慧姐儿这个小疯丫头简直是两个极端,她的确从小就喜欢女红刺绣,所以,这件事情听起来,倒是合理的很。
不过,听起来合理,却未必是真的合理。
朱祁玉想了想,又问道。
“那皇姐呢?她当时的表现,可有什么异常?朕记得你刚刚说,皇姐是先到的慈宁宫,才来的坤宁宫?”
汪氏皱眉思索了片刻,但最后仍然摇了摇头,道。
“确实如此,但是,皇姐向来都是先去慈宁宫,再来见臣妾,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而且,此事并非皇姐提起,而是臣妾自己拿捏不准,才问了皇姐。”
“她当时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说外头的家学,都是男女分开,学不同的东西,还说慧姐儿要是不喜欢进学,其实再玩闹两年也无妨。”
说着,汪氏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道。
“陛下,臣妾不知道陛下何处觉得奇怪,但是皇姐的性格,陛下是知道的,上次薛驸马之事后,皇姐一直念着陛下的好,每回到坤宁宫来,都带着许多礼物。”
“小学堂的事,要真的是慈宁宫那边有什么暗示,只怕皇姐才越发不会掺和进来……”
所以,真的就只是巧合吗?
朱祁玉还是隐隐觉得有哪不妥,但是听了汪氏的话,他的确也说不出什么问题来。
如汪氏所说,常德长公主是个聪慧的人,她知道分寸在哪,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尤其是,阳武侯府一门的性命,还在朱祁玉的一念之间,她自然就更不会动什么其他的心思。
真要是孙太后嘱咐了她什么,她反而不会照办,说不准会直接将来龙去脉说出来,那才真的是省了他们在这瞎猜的工夫。
不过,心中虽然仍然存有疑惑,但是看着汪氏有些担心的样子,朱祁玉还是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道。
“你不要多想,朕就是随口问问,毕竟此事和慧姐儿有所牵连,还是要了解清楚,朕才放心。”
“既然没什么事,那一切照旧便是,这样,朕明日就给内阁下旨,让他们好生挑选几个师傅,来为慧姐儿跟济哥儿授课,另外,朕让成敬也过去盯着,可好?”
“嗯……”
汪氏也知道朱祁玉是在安慰她,不过,成敬她是晓得的,早在王府时就跟过来的人手,忠心可靠,而且学识渊博,照顾两个孩子,想必是没什么难度的。
而且,如今成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妥妥的宦官之首,有他看着,汪氏自然放心许多。
于是,她的神色也放松下来,笑吟吟的道。
“被慧姐儿这么一闹,臣妾险些忘了正事。”
“陛下,今日太医刚刚来报,说是贤妃李氏诊出了喜脉,已经快两个月了,臣妾已经遣了医女前去侍奉,又添了不少人手过去,只盼济哥儿和澍哥儿之后,陛下能再得皇子,如此才是后宫的福分。”
“这是臣妾拟的赏赐单子,陛下过目……”
说着话,汪氏从一旁的大宫女流环手里接过一份文书,递到了朱祁玉的面前。
翻开来看了看,朱祁玉本没放在心上,子嗣一道,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尤其是澍哥儿降生之后,他心里清楚,此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皇子皇女,自然也就更能平静以对。
赏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