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自古只有儿子拜母亲,除非是儿子病的走不动路了,岂可让母亲来拜儿子……
朱祁镇如今的身份,出不得南宫,而孙太后过来,名分上又容易引起议论,所以,基本上就只有诸如除夕,冬至这样的大节,孙太后会借母子团圆的由头,来南宫看看他。
像是今天这样,突然来访倒是首次。
撂下手里的书卷,朱祁镇整容而起,在小宦官的带领下,快步走出了清和阁。
果不其然,从殿门处望去,孙太后轻车简从,带着王瑾和几个贴身宫女,已然站在了外头。
“见过母后!”
见此状况,朱祁镇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行礼,将孙太后迎了进来。
在软榻上坐下,孙太后皱着眉头打量了一圈,看着偌大的殿阁中三三两两的侍奉之人,尚未提起正事,便开口道。
“你身边侍奉的人手也太简薄了些,哀家早说过,再给你送些来,你偏不许,就这么点人手,够用什么!”
“再者说了,你虽在南宫,可身边都是一帮女子,又像什么样子?”
朱祁镇苦笑一声,从战战兢兢的宫女手中拿过茶壶,示意她们退下,亲自给孙太后斟了一杯,道。
“清净些好,人少了管教起来方便,母后如今在宫中,也须得有贴心的人侍奉,都送了南宫来,如何的了?”
“母后放心,朕有分寸,若真的需要,朕自会向母后讨的。”
“再说,贴身侍奉,宫女也够了,阮浪去时,留下了几个得用的人,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胜在忠心可靠,使唤起来倒也顺手。”
朱祁镇说的,便是刚刚的那几个守在外头的小宦官,他们都是阮浪带过来的人,为首的,看着憨憨的叫蒋平,之前是阮浪的干儿子。
虽然朱祁镇话里说着不满意,但是,阮浪死后,他无奈之下启用了这个小宦官,却发现他意外的伶俐,完全不像看起来那样,于是,也就继续用了下来。
孙太后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自然也就不多劝。
饮了口茶润了润喉,道。
“此次哀家前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张輗要清理军府?还是向乾清宫那边举告?”
听孙太后说完了话,朱祁镇顿时脸色铁青,道。
“他疯了不成?”
要知道,在朱祁镇的眼中,不管这些人是属于英国公府,还是属于任礼手下的人,但是终归,都算是能在朝堂上为他发声的人。
现如今,张輗竟然要自己把人交出去,空出军府那么多的人手,来让朱祁玉随意填充,他岂会不怒?
见此状况,孙太后也叹了口气,道。
“朝政之事,哀家一介后宫妇人,本不该多言,其实此前你刚回京时,哀家便想对你说了,英国公府,已然不是当初的英国公府了。”
“如今掌事的这个张輗,既没有张辅的智勇,也没有张軏的沉稳,鲁莽的很,而且,自私自利,说着要为你效命,但是实际上,真遇到了事儿,先顾着的,还是自家的好处。”
“他现在仍然跟着你,只是因为英国公府船大难掉头,无奈之举罢了,但是要说真的为你着想,只怕未必!”
这话越说,朱祁镇的脸色越是难看。
的确,当初他刚刚回京的时候,孙太后就隐晦的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当时他并未在意,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张辅和张軏两兄弟,一个跟着他战死沙场,一个失志不渝的执行他的命令,为了救他回京,丢掉了性命。
这份恩情,朱祁镇自然是感念不已的,所以,回京之后,他最为倚重的,就是英国公府。
但是,时至今日,他不得不说,张輗的确令他有些失望。
该办的事情办不成,但是,搞砸事情却是一把好手。
本来,对于任礼莫名其妙的被下到诏狱,朱祁镇心中便有疑窦,现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
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不行,朕要亲自问问他,当初张辅和张軏,都是一脉忠贞,如今英国公府交到他的手里,朕又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如此待朕?”
恨恨的在殿中踱步两圈,朱祁镇咬着牙道。
“冷静!你要真的这么做,那哀家还来这一趟做什么?坐下!”
看着儿子如此焦躁的反应,孙太后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过多耽搁,而是得了朱仪的消息,就立刻到了南宫。
不然的话,以自家儿子的性格,若是从别处得了消息,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端。
因此,孙太后罕见的端出了严厉的样子,对着朱祁镇轻喝一声。
于是,朱祁镇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是仍旧坐在一旁的榻上一声不吭,明显是还在气头上。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硬着来,孙太后口气慢慢转缓,道。
“儿啊,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些道理,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