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目前看来,朝廷想要打压宗室的势头已经很明显了,这个时候,襄王利用尹藩的事情,让我们去跟于谦冲突,明显是挖了个坑,等着本王跳下去。”
“可恨我一时不慎,竟着了他的道!”
“只怕这个时候,他正得意呢!”
隔着窗外萧瑟的秋风,尹王的眼中,浮起澹澹的薄怒,手里的核桃都快了几分。
与此同时,又是两杯酒灌了下去,才觉得心中躁意稍稍纾解的朱瞻墡,面对着朱祁镛的担心,亦是冷笑一声,道。
“被他看出来了,又怎么样呢?事到如今,他有的选吗?或者说,他能吞下这口气吗?”
朱瞻墡承认,他对于朱颙炔的判断的确有误,此人并不是传言当中,只知道胡作非为,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草包藩王。
但是,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些年来,这位尹王在封地劣迹斑斑,都不是假的。
尤其是他指使地痞袭击朝廷命官,大摇大摆的设宴威胁地方官,如今又在城外和于谦发生了这样的冲突。
这些事情,都是实打实的!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尹王即便有些智谋,也逃脱不了许多藩王的通病,那就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性子。
有藩王的身份在,他有这个本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这才是襄王的计谋能够成功的根本所在。
尹王自己不知道,于谦是朝廷的重臣吗?他不知道,于谦出京,针对的就是尹藩吗?
他当然知道,但是,长久以来高高在上的习惯和藩王的特权,让他并不在意这些。
于谦再是朝廷重臣,也不可能真的把堂堂藩王怎么样,所以,他知道城外见面,可能会发生冲突。
但是,他觉得自己承担的起这个代价,或者说,他行事向来如此,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的过来的。
真正能够让他收敛脾性的,只有是在面对和他一样的藩王,或者是天子的时候。
所以,这才是襄王并没有费尽心思,遮掩自己诱导尹王和于谦发生冲突的意图的原因。
看了一眼朱祁镛,朱瞻墡的心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开口道。
“尹王太高估自己了,他觉得得罪了于谦没什么,但是殊不知,于谦和普通的朝廷重臣可不一样,朝廷诸般政务,天子都对于谦如此回护,足可见得,在天子的心中,于谦的地位并不一般。”
“若是得罪了其他的大臣,哪怕是奉命整饬军屯,可到底念及宗亲之情,天子并不会太过计较,至少明面上不会,可招惹了于谦……”
“午门外的那一个时辰,应该让这位尹王爷清醒了不少,可是有什么用呢?天子轻易不会动怒,但是若真的动了怒,那可就不是好平息的!”
“现如今,尹王和本王一样,还不是骑虎难下?”
尹藩本就劣迹斑斑,惹得天子心中不悦。
如今,又招惹了于谦,更是让天子雷霆大怒,这一点,看尹王父子今天在宫里的待遇就知道了。
在京城当中呆了这么久,襄王好歹也算是对天子的脾性风格有几分了解。
当今天子做事,并不喜欢把事情做绝,就算再严重的事,也到底会留有几分余地,以彰显仁慈宽厚。
但是这一回,他连尹王的面都没见,直接将两人晾在午门外,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到了最后,一句禁足十王府,便打发了。
这种处置,看似不算严重,但是实际上,比把尹王父子痛骂一顿,要难看的多。
对于他们这样的宗室藩王来说,实质上的处罚固然肉痛,但是,他们更在意的是面子和尊严。
天子这么做,典型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让堂堂的藩王,在太阳底下暴晒,被一帮低阶官员围观议论,尹王竟然能忍得住没有转头就走,已经算是让襄王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上回朱徽煣在午门外‘负荆请罪’,虽然场景相似,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郡王,和襄王这样的亲王发生了冲突,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以卑犯尊。
当然,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朱徽煣的辈分比他要高,宗室之间,并不能单单看爵位,但是归根到底,这算是宗室内部的事情,身份对等。
但是,这次的事情,于谦再是朝廷重臣,也不过是臣子。
他和尹王发生冲突,再怎么说,也是冒犯王驾,哪怕是尹王有错,可尊卑有别,也不应该只惩罚尹王。
但是天子偏偏就这么做了,这种举动,对于尹王来说,身体上的伤害是次要的,心理上的羞辱,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
所以这口恶气,以尹王唯我独尊的性格,想吞下去,只怕并不容易。
何况,他本就不受天子待见,如今又惹出这样的事端,天子只怕更是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的兴趣。
如此一来,想要解决尹藩之事,他就只能跟襄王合作!
这便是襄王所说,骑虎难下之意,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