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当杜宁的话音落下之后,朝堂上的那七卿大臣,包括内阁王翺在内,都将目光投向了杜宁的老师陈循。
那意思是,你这个弟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然而,面对一帮大臣试探的眼神,陈尚书却八风不动,面无表情,似乎杜宁的所作所为,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既然如此
朝堂上沉寂了片刻,老大人们纷纷收回目光。
面子他们给了,但是既然陈循不接,那么,可就不怪他们了。
一众老大人眉目低垂,个个低声不语,朝堂之上,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吏部侍郎赵新大步出列,道。
“陛下,大理寺既奉圣旨察查此案,理当审慎,如今,杜寺卿口称此次殿试,乃是翰林学士萧镃伙同内阁大臣江渊,张敏,朱鉴故意串联,私定标准,借朝廷抡才大典牟取私利,不知证据何在?他们所谋之私,又是何事?”
既然杜宁要闹,那么,就得有经得起质疑的底气。
刚刚的少许沉寂,是朝中一众大臣,给陈循的面子,让他这个杜宁的老师自己出面,将局面收拾。
但是,陈循不动,那么,就默许了群臣可以反击。
事实上,这才是朝中一众大臣对杜宁此举感到意外的原因。
殿试舞弊并不是什么小罪名,对于参与阅卷的大臣们来说,用才干不足,一时出错来结束,是最好的理由。
当然,既然天子动怒,那么,想要这么简单的遮过去,明显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是,杜宁是刑案老手,他完全可以用春秋笔法,将重点都放在江渊等几个人,甚至是江渊一个人身上。
可他不肯,那既然杜宁先弹劾了他们,就不能怪他们反抗了。
总没有只能杜宁弹劾他们,而不准他们质疑的理由。
当然,涉事其中的大臣,是不会最先开口的。
以吏部为例,这次参加殿试阅卷的,是前兵部侍郎,现任吏部侍郎的俞山,出面质疑的,则是另一位侍郎赵新。
这位赵侍郎,在朝中的资历可不浅,从老尚书王直还未致仕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吏部侍郎了。
而且,这位赵侍郎的经历十分传奇,他是朝中大员当中,少有的没有进士出身的官员。
永乐三年,赵新乡试中举,被选入太学读书,后来机缘巧合,参与编纂永乐大典,之后叙功被授予工部主事,历任工部主事,户部郎中,江西巡抚,吏部侍郎等职,为官以清正勤廉著称,在粮储,吏治等诸多方面,都是一把好手。
更重要的是,当初王振势大,于谦被人构陷,赵新和俞士悦一样,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站出来替于谦发声的大臣。
甚至于,因为此事,后来赵新也一度被王振记恨,构陷入狱,因为此事,虽然于谦如今官居少保,但是,他对于这位赵侍郎,也依旧十分尊重。
事实上,若非是王文横空出世,赵新一度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接任王直吏部尚书职位的人。
甚至于,虽然王文横插了一脚,直接空降成了吏部尚书,但是这位赵侍郎,却并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兢兢业业的辅佐王文,完成了前次的大型京察。
这样的一位大臣,除了官位不及七卿之外,在朝中的影响力,可是丝毫不弱。
只不过,这位老大人向来安分守己,并不参与朝中争斗,只管着自己手里的事务,可这一回,却不一样,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位赵侍郎,有一位好友,不是别人,正是内阁的张敏。
面对赵新的诘问,杜宁倒是不慌不忙,道。
“赵侍郎,萧学士在割脉自杀之前,曾经留下一封自陈书,这份自陈书中,写明了江渊是如何主动同他串联,又是如何核定审阅标准的。”
“当日,在阅卷之前,江渊主动叫住了萧镃,趁休息时,主动提出,应当统一阅卷标准,当时,萧镃原本打算拒绝,但是,江渊愿意帮助他推选三名候选人送到御前,在说动萧镃后,又叫来了张敏和朱鉴,二人也均对江渊所说的阅卷标准表示认可,并表示可以由萧镃来代他们选定候选人。”
“随后,萧镃在阅卷开始之后中间,曾召集诸读卷官,将程宗的试卷传阅,伙同江渊大肆称赞程宗的试卷中正平和,暗示他们黜落锋芒太盛,不够中庸之道的试卷。”
“此事,除江渊等人秘密商议一事,是出自萧镃的自陈书外,其他诸事,皆有据可查,并非本官胡言。”
闻听此言,赵新皱了皱眉,见此状况,江渊终于绷不住了,上前道。
“陛下,萧学士的确曾召集诸读卷官,称赞程宗的试卷,但是,并未暗示我等黜落与程宗论点不同的试卷,至于杜寺卿指证臣与萧学士勾结一事,更是子虚乌有。”
“臣不知道萧学士为何要陷害于臣,此次殿试,臣未能为国选材,亦知有罪,但是,欲加之罪,臣不敢领受,陛下圣明,必能明察秋毫,还臣清白。”
与此同时,张敏也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