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嫡子,天子特使,但是这种大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对方怎么可能冒着得罪各部的风险来帮他?
抬起头,杨洪刚好对上天子饱含深意的目光,于是,杨洪立刻跪倒在地,道。
“陛下,小儿冒失,擅做决定,臣代小儿向陛下请罪!”
殿中的气氛沉重而压抑。
杨洪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这件事情,不说出来还有转圜的余地,真要是说出来,可就一切都完了。
直到片刻之后,天子的声音响起,才总算让杨洪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这件事情,杨杰出京之前,曾跟朕提过,草原部族,如若确实有意内附,暂停烧荒,也并非不可。”
“杨杰如此举动,虽然有些冒失,但是,草原局势纷乱,权且变通,也并非不可。”
“如今杨杰既然还在草原,为保他性命,朕会下一道密旨,命人送过去,答应土默特部的归附。”
这番话,既是施恩,也是提醒。
虽然天子说这件事情杨杰曾禀奏过,但是,只要细细想想,就能够发现其中的漏洞。
要知道,杨杰此去本来的目标仅仅是阿噶多尔济而已,挑拨鞑靼各部相互攻伐,是到了草原之后,临时改变的主意。
如果说,他在此中间没有秘密传讯回来的话,那么,天子现在的话,明显就有些前后矛盾了。
而且,杨洪不是傻子,土默特部的事情一提起,他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杨杰扇动阿噶多尔济还有其他鞑靼部落的事。
还是那句话,能够成为部族首领的,都不是傻子。
杨杰能够说动他们,除了凭借自己的身份,只怕也没少拿出能够说服他们的‘凭证’!
同样的道理,既然是临时决定,那么,这个‘凭证’,又是从何而来呢?
答桉杨洪心知肚明,而且,想必天子也心知肚明。
一念至此,杨洪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再次叩首于地,杨洪道。
“陛下天恩,臣万死难报!”
见此状况,朱祁玉也叹了口气,道。
“杨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密旨朕可以下,但是,最终土默特部能否归附,是必定要经过朝议的。”
“若是不能通过朝议的话……”
“臣明白!”
听话听音,杨洪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很清楚,如果他猜测的属实的话,那么,杨杰在草原上所做的事,够将杨家抄家灭族了。
但是,天子并不计较,还愿意转虚为实,尽力保证杨杰的安全,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如果再继续奢求天子和朝廷众臣作对,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陛下放心,无论土默特部能否归附,杨家上下,必为陛下竭尽全力,惟陛下之命是从!”
闻听此言,天子的神色有些复杂,片刻之后,方道。
“这件事情暂且不提,除了这件事之外,杨杰还向朕求了第二道旨意。”
“瓦剌如今局势复杂,杨杰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希望朕能再给他一道便宜行事的旨意。”
话音落下,杨洪便是一愣。
旋即,他便反应了过来,杨杰必定还有其他的打算,并没有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孛都的身上。
只不过……
“这也是朕将杨侯留下的原因!”
“平心而论,杨杰此去虽然有些冒失,但是,所做之事,已然超出了朕的预料,对大明来说,他也是功大于过。”
“如今他身陷瓦剌,步步危机,时时有性命之忧,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毕竟是杨家唯一的嫡子,倘若真的有何闪失,朕于心不安。”
“所以,这道旨意下不下,朕要问杨侯你的意思。”
面对着天子的注视,杨洪沉默了下来。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杨杰在瓦剌,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但是,有了脱脱不花的前车之鉴,无论他要谋划什么,都必定艰难无比。
而且,也先较脱脱不花,狡诈狠辣的程度要更上一层楼。
所以,这道旨意一旦下达,杨杰的性命能否保住,恐怕真的就说不准了。
这个时候,天子沉吟着,再度开口道。
“此处没有旁人,杨侯不必讳言,直接对朕说便是,朕还是那句话,杨杰为大明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朕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杨家世代忠良,于国有功,若是杨侯下了决定,朕便可另下一道旨意,以大明的名义,遣使团亲赴草原,命也先即刻放人。”
“如今瓦剌实力未复,草原又生乱局,杨杰虽然得罪了也先,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镇抚使而已,既难以拿来要挟大明,也对也先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为了不得罪大明,想来也先也不敢不放人!”
听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