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说那些话,自然也就预料到,肯定是瞒不住了,因此,早就做了应对。
定了定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朱仪开口道。
“陛下,臣可以解释,臣这么做是因为……”
“是因为,你们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才能更好的为朕效力。”
话未说完,朱祁镇就接了下去,道。
“光凭意气跟皇帝打擂台,除了令人快意,并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皇帝的手段了得,往往到了最后,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会引起朝堂上下的不满。”
“所以,不能只凭意气做事,能够在朝堂上做出功绩来,在文武百官当中,才有话语权,有了话语权,脚跟才站得稳。”
“哦,还有就是,勋贵世家和文臣不同,像是军府,京营,出征挂帅这些事情,都只能勋贵来做,所以,对于勋贵来说,只要能够证明能力,就算是想打压,也不过一时而已,这一点,倒是和文臣数量众多,埋没几个毫不可惜有所区别。”
“因此,只要能做事,就不担心会被一直打压,而且,朝野上下都知道,你们跟朕走的近,甚至于,你成国公府的爵位,都是朕替你拿回来的,有这一层在,皇帝始终不会真的信任你们,因此,你们在朝中的地位权势越高,对朕越有好处。”
“还有什么别的吗?”
这番话说的平静,尤其是最后的这句问话,口气温和之极,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是,越是如此,朱仪额头上的汗就越多,深深的把头叩在地上,朱仪道。
“陛下明鉴,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绝无半点私心!”
“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朱祁镇的口气平澹,听不出半点情绪。
闻听此言,偷偷瞄了一眼朱祁镇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心中不由有些迟疑,但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只是头仍旧低着,不敢抬起。
见此状况,朱祁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
“你瞧瞧你,紧张什么,朕又没说什么别的,你的忠心,朕岂能不知?”
“朕只是想告诉你,咱们君臣一体,亲如一人,所以,以后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朕说,不必担心什么。”
“你看,这些道理,你懂得,朕当然也懂得,这么说出来,坦坦荡荡的才好,臣不测君,君不疑臣,若是你事事不对朕说,生了误会,才会酿成祸事,明白吗?”
感受到对方饱含深意的目光,朱仪的身子躬的越发深了几分,恭敬道。
“谢陛下教导,陛下胸襟宽广,思虑谋深,臣所不及也。”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朱仪的心中却不由冷笑一声。
怪不得今天这太上皇的话格外的多,又是分析于谦用意,又是推测朝中局势,装出一副高深莫测,无所不知的样子。
说白了,就是为了展示自己有多厉害,还敲打敲打他这个新晋的成国公。
当然了,朱仪看的清楚的很,别看现在太上皇的话说的好听,什么宽容大度,毫不计较。
可实际上,这根刺已经埋下了。
就像他刚刚的话里所说的一样,春猎之后,南宫和成国公府的命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想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然后下半辈子都在无尽的猜忌当中度过。
那么,成国公府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在这个大前提下,太上皇对成国公府的忍耐度是很高的,毕竟现在,二者是相互依存的状态。
但是,这种状态也有前提,那就是太上皇依然在南宫,他们依然有天子这么一个共同的‘敌人’。
一旦有一日,太上皇没了后患,重握生杀大权,那么,成国公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太上皇,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的人!
这一点,朱仪清楚,太上皇他自己更清楚,所以,打从这一刻开始,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是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朱仪知道,太上皇不可能再像往常一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但是,却还要装出信重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扩大自己的力量,而他知道这一点,却仍然要装作不知道。
而或许,太上皇也知道他知道这一点,但是,却要装作不知道。
之后的日子里,就要这么维持着表面上脆弱的君臣和睦,各自心照不宣的为自己牟利。
但是至少,在现有的平衡打破之前,这种关系会长久的保持下去。
不过,这么做也有好处,至少,他以后再想做什么可能会让太上皇不悦的事情的时候,倒是不必再费心思瞒哄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小小的插曲,以朱祁镇展示了自己的谋断和朱仪诚惶诚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