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结亲固然是好事,但是结亲只代表着两府的资源整合,可以相互倚助,但是能不能利用起来这份力量,还要看两府主事人的能耐。
而这,就是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两府联合之初,英国公府势大,这不假,但是,既是联合便无上下之分,只有主次之别。
这主次之别,在一方对另一方没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并不取决于谁强一些,谁弱一些,而取决于,他和朱仪谁对朝局的把握更加独到。
显然,在这一点上,张輗是比不上朱仪的,以前张輗并非意识不到这一点,只不过,被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而已,说白了,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的,哪怕之前他已经办砸了那么多事,但是,只要没有被当面指出来,他就很难自己主动面对这一点。
或许这本身,就是他一直失利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徐有贞的一番话,使得张輗没有办法再回避这个问题,他不得不承认,在谋略筹算上,他就是不如朱仪,也不得不承认,如今两府关系虽然依旧亲密,可成国公府已然逐渐膨胀,隐隐有超过英国公府的趋势。
所以,再继续将希望寄托在朱仪的帮忙当中,很明显并不现实,他必须要有自己的筹算,然后才可以借助成国公府的力量,达到英国公府的目的,就如朱仪之前所做的一般。
徐有贞的目的很明显,他就是希望张輗能够转向依靠他,但是,前有任礼,后有朱仪,借合作之名行利用之实的亏,张輗已经吃的够多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那么徐有贞和前两个都不同,只是一个文臣而已,对英国公府造不成什么威胁,他也不愿意再走过去的老路了。
但是不走老路,新的出路又在何处呢?
张輗思来想去,始终没有头绪,直到他开始尝试换一种思路,那就是,如果三弟还在,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会做什么选择?
他不是张軏,所以,没有张軏的思虑那么周全,也不可能真的知道,在现在的局面下,张軏会怎么做。
但是,他很清楚,张軏之前一直坚持的选择是什么……
太上皇!
打从土木之役发生之后,张軏就一直坚定的站在太上皇的这一边,对宫内,竭力维持好和圣母皇太后的关系,辅助圣母掌控局势,对朝内,拉拢朝臣,扇动舆论,不断尝试迎回太上皇。
要知道,那个时候,当今圣上已然登基,可张軏仍旧坚持这个选择,丝毫没有动摇过,甚至于,有些事情上,他宁愿放弃英国公府的利益,只为了让圣母满意,为了迎回太上皇,不惜亲身犯险,前往瓦剌营救,虽然从未在朝局上明着表态,可也从不掩饰自己对太上皇的忠心。
他做了这么多,难道单单只是因为忠心而已吗?
张輗以前觉得是,甚至于,有些时候,他曾觉得张軏有些过分不顾及英国公府自身的利益了,但是到了现在,他才越来越发现,三弟的选择是对的。
他以前还存有一丝和张軏相比的心思,但是到了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张軏之间最大的差距,就在于格局和长远的眼光。
张軏谋事,从不在意一时的得失利弊,只考虑如何能达成最终的目的,但是他却不同,他的格局太小,往往囿于眼前的蝇头小利,进而导致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朝堂之上,有君才有臣,英国公府既归于太上皇一派,那么,太上皇的势力越强,英国公府在朝堂上才越有底气,太上皇暗弱,旨意不出南宫,那么,英国公府便是无根之萍,难有作为。
可惜,他之前看不清楚这一点,为私心作祟,才被屡屡利用,从这一点上来说,张軏比他高明了太多了。
张輗既然知道自己的智谋不够,没有审时度势,因时而变的本事,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认准了一条路绝不更改,一直走到底,赌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在这个过程当中,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都不要动摇,否则的话,便是他这种状况,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最终什么都没有。
现如今,他终于醒悟到这一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还是否来得及……
上首的太上皇脸色莫名,这让张輗一阵心虚,他做这样的尝试还是首次,所以到底会有什么结果,实在是有些没底儿,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太上皇大发雷霆,他俯首认罪的准备。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太上皇并没有如他所想一般雷霆大怒,反而是开口问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张卿觉得,徐有贞此人如何?”
张輗愣了愣,一时不知道太上皇询问此事到底用意是什么,但是,既然下了决心,他自然是知无不言,如实开口,道。
“回陛下,臣觉得此人有谋略,有胆魄,但是也有野心,而且……陛下恕罪,臣觉得他仕宦之念太重,相较之下,忠义之念要排到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