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两个公府先假意配合,那么,徐有贞指证的把握必然更大,到时候在朝堂上,或许他们会受一些牵连,被朝堂上的大臣有所质疑,但是,置徐有贞为死地的把握,也会大的多。
但太上皇偏偏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想办法,把他们摘的干干净净,原因是什么呢?
要说这位太上皇是因为体贴下臣,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说明,他们还有用处。
但是,如今的朝堂之上,他们两府更亲近南宫,其实已经是多数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所以,他们但凡是做什么,肯定会被人议论,这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是假意配合徐有贞,只要不真的动手,不留下绝对的铁证,便不会动摇他们的根基,少许的牺牲,不算什么。
可太上皇却依旧没有这么做,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太上皇并不希望他们卷进这桩事情里头来,可是,别的事情都可以卷进来,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卷进来,原因是什么,其实也就昭然若揭了。
因为……太上皇真的存了夺位之心,所以,作为他以后夺位的倚重之人,他们两府,至少不能明面上牵扯到这种事情当中。
否则的话,天子以后便可以更顺理成章,不加掩饰的打压他们两府,甚至是打压其他的勋贵府邸,而朝中的其他大臣,想要反对,都没有理由。
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够朱仪做出判断,真正让他确信这个想法的,是太上皇对金刀的处置。
刚刚太上皇说,他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命人将金刀报失,有孟俊的关系在,朱仪很清楚,那个时间点,恰好就是徐有贞觐见过后。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见到徐有贞起,太上皇就已经开始筹谋此事了。
还不止如此,刚刚太上皇虽然随口一提,但是,却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为了让金刀遗失不那么显眼,南宫时常向御用监报失各种物品。
宫中人多口杂,时常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这不奇怪,但是,这种事情,太上皇却知道的如此清楚,只能说明,这里头大多数的遗失,都是太上皇刻意安排的。
当然,就凭这些东西,想要做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举动,却昭示了此前朱仪一直都没有发现,或者说,太上皇一直都没有显露出来的一点。
那就是,这位太上皇陛下,虽然看似沉迷享乐,安居南宫,可实际上,却不知道在南宫当中,私底下做了多少布置。
这次金刀的安排,显露出来的母庸置疑只是一小部分,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其他的布置,太上皇还不知道做了多少。
一念至此,朱仪心中不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看来,过往时候,他确实有些轻视太上皇了……
朱仪心中思绪翻涌不停,一旁的张輗却道。
“可是,如果臣等严词拒绝,那徐有贞不敢当廷指证呢?那岂不是,难以奈何的了他了吗?”
不得不说,张二爷近来考虑事情的眼光深远许多。
闻听此言,太上皇的目光却闪了闪,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对着一旁的蒋安低声说了两句什么,随后,蒋安便拱手下来,将殿内侍奉的人,都带了下去,同时,将殿门关好,自己守在了外头。
偌大的一个殿宇当中,除了两三个贴身侍奉的人之外,便在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了。
见此状况,张輗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想要走也来不及了,二人只能依旧站在原地,待得殿中终于安静下来,太上皇的声音再次响起,道。
“徐有贞的事情权且不说,朕今日召你们过来,其实还有一桩事情想问。”
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朱仪看了一眼张輗,然后上前道。
“请陛下示下,臣等恭聆圣训。”
张輗也拱手行礼。
见此状况,朱祁镇斟酌着语句,开口道。
“此事虽是一个局,但是,也可看出,皇帝对朕和太子,心中早有不满,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手段来谋算于朕。”
“那徐有贞虽是悖逆之徒,但他所言之事,确然不错,皇帝近来种种行径,确然已有更易东宫之意。”
“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当初父祖之时,亦曾为江山社稷立下汉马功劳,如今朕和太子面临危机,不知你们,可愿助朕?”
啊这……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所预料,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二人还是心中一阵紧张。
毕竟,这可是动辄抄家灭族的大事啊!
他们固然心向太上皇,但是,那是多种原因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本质上来说,还是为了自己家族的传承绵延,还是为了在朝堂上的势力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