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又怎么比得上朝局稳定,对他们来说有益处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天子近些时日以来,诸般大事皆是乾纲独断,如若天子真的下了决心,他们就算想劝,恐怕也是劝不住的。
所以,眼下沉翼能做的,也就是委婉的劝谏一下,看看天子到底是已经下了决定,还是仍在犹豫当中。
然而,天子的下一句话,便让他们几个心凉了半截。
只见天子目光落在一旁的王文身上,开口道。
“朕没记错的话,今年是京察之年吧?”
大计与京察,为吏部考课京城内外官员的典制,一般情况下,都是三年一次。
上一次京察是在景泰元年,按照时间来算的话,的确该是今年了,可是,这个时候,天子提起京察……
“回陛下,确实如此,吏部正在制定今年的京察章程。”
这么大的事,王文显然也不敢贸然多言,谨慎的开口答了一句,便没有再继续多言。
见此状况,朱祁玉叹了口气,道。
“既是这样,那何妨借此机会,再将官场整顿一番……”
“陛下!”
话音刚落,底下的几位大臣脸色顿时变了,沉翼率先开口,然而,他的话也只说了一句,便被朱祁玉抬手打断了。
“朕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不过,朝政之重,莫重于吏治!”
“如果吏治不清,那么,朝局即便看似平顺,也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
说着话,朱祁玉的目光看向了金廉,道。
“金尚书,朕知道,刑部肯定拿到了很多口供,只不过可能没有证据,这次派锦衣卫查抄官员府邸,除了抄没出许多金银古玩,还找到了不少往来信件。”
“有些事情,刑部若不方便审,便和锦衣卫合并查桉,朕回头给锦衣卫下一道旨,让他们协助你来审,应该能让着桉子查的更快一些。”
啊这……
金廉神色一滞,有心想要开口多说两句,但是,抬头看到天子的神色,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不过,有锦衣卫参与的话,应该也能够顺利不少吧……
如此想着,天子的声音便已经再度响起。
“今日便暂时先议到此吧,天官留下,其余两位告退吧,今日所议,不可泄露出去,明白吗?”
“臣遵旨。”
见此状况,沉翼和金廉二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拱手告退。
不多时,殿中便只剩下了王文一人,炉火仍旧在烧着,殿中温暖如春,却没有半点声音。
片刻之后,朱祁玉看着底下低着头的王文,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天官也觉得,这次京察,不宜大动干戈吗?”
刚刚他们几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朱祁玉岂会看不出来,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下旨的话,这几位恐怕也不会拒绝,但是,朱祁玉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乾纲独断的事,偶尔做可以,但是,如果长期都是如此的话,就会产生一个恶劣的影响,那就是,会很容易听不到实话。
这也就是历朝历代,但凡贤君,都会听言纳谏的原因所在,底下大臣的谏言,并不一定都是对的,但是,他们肯说,敢说,才是最紧要的。
其实,当初科道改革的时候,朱祁玉预料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事实证明,情况恶化的比他想象的要早很多。
王文,沉翼,金廉,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的重臣,而且,这几个人,也都算是颇受宠信的大臣。
但是,即便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在面对朱祁玉的时候,即便心中不赞成,可也不敢明着反对,这可不是好兆头。
前世游荡百年,朱祁玉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海瑞的那句‘天下人不直陛下久矣’,平心而论,嘉靖算是个有为之君,他最后之所以荒废朝政,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每日萦绕在他耳边的,都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话,说的久了,恐怕嘉靖自己都信了。
如今的种种政事,朱祁玉当然有信心,自己的大方向没有错,但是,做事不能只看眼前,若是长此以往,即便是朱祁玉,也未必就敢保证,自己不会变成下一个上一个?嘉靖皇帝。
自从于谦被贬出京后,王文便算是天子第一近臣,如今,天子又将其他大臣都撵了出去,单独奏对,如此态度,摆明了就是要私下问些真话。
因此,王文沉吟片刻,拱手开口,道。
“陛下,臣明白陛下想要澄清吏治之心,不过,去岁大计,已经令官场上下动荡不已,如果此次京察,也同样掀起如此滔天风波,则恐朝堂众臣此后人人自危矣。”
“沉尚书方才所言,并非没有半点道理,朝廷有大军在外,又有天灾在侧,若是大动干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