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十根,内廷珍藏药材八箱!”
闻听此言,陈伸连忙跪倒在地,道。
“臣代家父,谢陛下恩赏。”
于是,朱祁玉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示意下人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不远处的床榻上,几个下人侍奉在旁。
陈镒似乎是在闭着眼假寐,听到有声响,睁开了眼睛。
待得看清了来人之后,他的神色立刻便是一惊,挣扎着便要起身。
“陛下……”
见此状况,朱祁玉连忙急走两步,来到榻前,道。
“先生且莫起身,朕今日微服而来,只为探病,不必讲那么多礼节,先生躺着就是。”
眼前的陈镒,比之前最后一次朱祁玉在朝上见到的他,已然消瘦不少,头发也变得苍白不已,至于脸色,也更显憔悴。
在侍女的搀扶下,陈镒坐起来,靠在榻上,神色有些不安,道。
“臣老迈沉疴,劳动陛下亲自到此探望,实在是让臣心中难安啊……”
朱祁玉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道。
“介庵公为国操劳,是朕来迟了。”
应该说,陈镒毕竟是陈镒,哪怕重病缠身,但是,多年的官场经验,仍然让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天子情绪的低落。
略一思忖,陈镒开口问道。
“臣观陛下神思烦忧,不知,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繁难之事?若是如此,陛下或可对臣一言,臣虽年迈,但也总还是能帮得上忙。”
见此状况,朱祁玉脸上有些歉意,却也没有过分推让,沉吟片刻,便将刑部的事情说了出来。
“……朕今日和吏部,刑部,户部几位尚书商议,但是,他们都并不赞成在此次京察当中整饬吏治,此事让朕甚为苦恼,先生乃科道风宪之首,故而,朕想听听先生的看法。”
应该说,这般大事,换了任何人来,都一定会慎之又慎。
但是,陈镒在听完之后,却并没有过多犹豫,只是摇了摇头,笑道。
“陛下此言可是实话?”
若是殿前奏对,这话便是大大的不敬,但是,既是微服,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不过,尽管如此,朱祁玉听了之后,还是不由微微一愣。
见此状况,陈镒一针见血,道。
“京察之事,陛下心意已决,不论是吏部,刑部,户部,还是臣说什么,想来陛下都不会罢手,又何必来问臣呢?”
啊这……
实话实说,朱祁玉还是鲜少,在臣下面前有如此尴尬的时刻,但是,也不得不说,陈镒说的是对的。
对于他来说,这次整饬吏治,不仅仅是整饬吏治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笔银钱,来应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天灾。
皇店的商船,虽然出海,但是一则,这是首次出海,一切状况都是未知,所以朱祁玉不可能将一切都赌在这上头。
而且,就算是商船能够如期带回大笔的银钱,可归期不定,早则年中,若是晚的话,怕是要到年末。
远水难解近渴,凤阳雪灾只是开始,接下来这一整年,朝廷都不得安生,再加上还要支撑征倭大军的靡耗,所以,朝廷急需要一笔钱来度过难关。
之前的军屯,把勋贵榨了一遍,随后的皇庄,又让藩王背上了重重的担子,思来想去,剩下能压榨的地方,莫过于就是朝中这些文官了。
有了百年的眼界,朱祁玉自然清楚,他们里头藏着多少油水,其中,又以京官最甚。
严格意义上来说,去年大计的时候,朱祁玉就已经在为此布局了,如今,只是到了最后将事情翻上台面的时候。
所以,他自然不可能就此放弃,不过……
“陛下当知,社稷稳定和朝局稳定,并非一事!”
看着眼前天子的神色,陈镒叹了口气,脸色也颇有几分复杂,犹豫了一下,他方开口道。
闻听此言,朱祁玉神色一动,问道。
“先生所言何意?”
下了决心,陈镒也不是迟疑不决之人,撑起身子,勉强直起腰,看着朱祁玉,认真开口,道。
“臣已是老迈之人,便斗胆在陛下面前多说几句。”
“朝中诸臣,固有为国奋身不顾之人,然则大多官员,各有所私,此乃常事,陛下要整饬吏治,所伤者,是诸臣之利,故而,遇到阻力也并非意外。”
“如今陛下所虑者,无非是朝廷外有大军,内有灾情,前有大计扰人心浮动,后有春闱涉抡才大典,所以,怕大动干戈,影响朝政而已。”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这一句问话,却不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