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朱仪的声音倒是铿锵有力,引得在场的一众文武大臣们,有些面面相觑,这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打仗上头来了呢?
看着底下朱仪信誓旦旦的样子,天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摆了摆手,道。
“成国公之心,朕知道了,今日只是商议户部海贸一事,诸卿还是不要扯远了!”
天子的这般反应,也让在场的诸多大臣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本还略带低低的议论声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钱澍站在一旁,额头上一下子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就算是再迟钝,到这个时候,也该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了。
对于勋贵来说,他们不怕打仗,怕的是不打仗,文臣们的顾虑,在勋贵看来,压根就是不成立的。
当然,说打仗可能夸大了,充其量也就是小规模的争端,而且,如今一切都是未知,虽然钱澍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开了海贸,那些海外小国,也未必就真的敢冒犯大明。
所以理论上来说,此刻朱仪表的这一番决心,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可是,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重要的是,这个请缨的人,是朱仪!
作为朝堂上的顶级勋贵,成国公府如今之所以没有办法恢复到鼎盛的时期,一个最紧要的原因,就是朱仪自己,并没有战功傍身。
虽然说,这是大多数的二代勋贵的现状,但是,朱仪和普通的二代勋贵可不一样。
他是太上皇阵营的中坚力量,同时,又是英国公府的姻亲,自身也有国公的爵位,这种种因素叠加起来,让他能够动用的政治资源非常庞大。
可以说,如果朱仪的年纪稍大一些的话,他绝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仅仅只有一个护驾将军和幼军统领,怎么着也要在京营,五军都督府或者是南京守备大臣当中选一个出任。
对于如今的朱仪来说,他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能够掣肘他的,就只有资历。
而勋贵的资历,用战功最能体现!
所以,一旦朱仪有了军功,他就会成为勋贵毫无疑问的领头人,到时候,就算是天子想要刻意旁置打压,也非常困难。
说白了,钱澍刚刚的话,其实是给了朱仪一个机会,一个未来有可能搏到军功的机会。
在这样的场景下,朱仪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又是为了推行天子在背后默许的政策,如果说天子仍旧无动于衷,未免有些太过不近人情。
可是,如果答应下来,那么,真的出了什么争端,严重到需要大军出征的话,那么朱仪便可以此为由要求挂帅,到了那个时候,再出尔反尔,天子的面子恐怕也挂不住。
所以实际上,钱澍的这番话,其实是变相让天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虽然说,天子最后轻描淡写的遮了过去,但是,影响依旧还在,一时之间,钱澍的眉头紧紧皱起,看着眼前年轻的朱仪,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实在是太低估这位新晋的成国公了!
反应过来之后,钱澍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站起身来的朱仪,道。
“成国公一片为国之心,朝野上下皆知,不过,眼下是商讨海贸之事,若说领兵打仗,成国公或许家学渊源,但这民政之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如今国库空虚,连年天灾,成国公不仅鼓动陛下允准户部海贸之奏,还要兴兵出战?”
“不知成国公可考虑过,朝廷能够支撑的起呢?”
“何况,大兴土木,必将加重百姓负担,这几年各地灾情,百姓的日子本就过的不好,若是再强加徭役,酿出民变,又该如何是好?”
有了教训,这回钱澍就学聪明了,他不再揪着朱仪常年待在京城,不了解沿海状况说事,而是转而说他一个勋贵,没事在民政上面大放厥词。
除此之外,钱澍也意识到,朱仪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所以,他很快又绕回到了国库的现状上来,这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说白了,不管是海贸还是其他的什么政策,都属于朝廷在折腾,区别只在于,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而问题就在这个能不能上!
朝臣们都知道,户部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缓解国库的压力,增加朝廷的收入,毕竟,这连年的天灾,肯定是让户部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可问题就在于,海贸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近乎陌生的领域,如今所预想的一切,都不过是预想而已,实际的状况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但是,这份大政一旦通过,那么,先期的人力物力,是要投入进去的,别的不说,建港口,码头,扩建接待使节的驿馆,市舶司,这些都需要钱,除此之外,官军的调动,地方衙门的调整,都不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儿。
如果说到最后没达到预想的效果,那么,这些人力物力,可就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