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
朱祁钰神色一凛,俯身问道。
“什么内容?”
可惜的是,这一次舒良为难的摇了摇头,拱手道。
“皇爷恕罪,这份密信是孛都进京之前送到宁阳侯府上的,那个时候,这些人还听从其木格的调遣,所以,他们只是负责将密信送达,并未敢私自开拆,所以,其中内容暂时不知是何。”
闻听此言,朱祁钰略微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过多苛责,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南宫和乾清宫的状况,对于双方来说,基本已经是明牌了,所以,朱祁镇自然不可能不培养一些自己觉得信得过的人,其木格作为一个和朝中势力没有任何牵扯的人,对于他来说,是最合适的。
而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孛都的话,那么,其木格那边的人,对于朱祁镇来说,也的确都是可以信任的的。
回到现在的局势当中,虽然不清楚密信的内容,但是,又这份密信的存在,也可以大致推测出一些东西。
朱仪那边,在和陈懋并没有提前通气的情况下,陈懋出手帮助了他,那么很可能,这就是朱祁镇的意思。
从这一点出发的话,那么,有些疑惑就可以解开了,比如说,为什么一开始,罗绮举荐的张睿,是让他去继任漳州知府。
要知道,朱祁镇之所以会选择支持海贸,是打算借勋贵之手,在海贸开始后捞上一笔,绕过朱祁钰的监视,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是,他的这个打算,被朱祁钰巧妙的给避开了,到了最后,勋贵虽然在朝堂上助推了海贸的通过,可却没有让他们直接插手进来。
这种局面,对于很多勋贵之家来说,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可对于朱祁镇来说,就不太容易接受了,他想要的不单单是银子,更重要的,是这笔银子不为人所知,这样才能真正让他积蓄力量,一旦摆到明面上,那和日常从宫中调拨来的银两有什么区别。
所以,如果朱祁镇还想继续在海贸上有所图谋的话,那么,安插一个自己的人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文臣这边,他可用的人手并不多,再加上,海贸一事,朱祁钰盯得很紧,如果说送一个和他有牵连的人上位,一定会被想办法拦下,这种情况之下,张睿这个看似和南宫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而且,张睿的身份特殊,作为高谷的门生,和他有关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被引向清流一脉的身上,被视为是朝堂斗争,而忽略掉更进一步的内情。
一念至此,朱祁钰的眉头总算是绽开了几分。
虽然说,现在掌握的消息仍然不够全面,但是,已经足够勾勒出大致的事情经过了,而剩下的,还有两个问题。
首先就是,陈循到底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虽然说,如今陈懋,罗绮,张睿这三人的关系已经基本清楚,但是,也不能就此忽略掉陈循在那次早朝上的异常表现。
不论他是怎么想的,可终归,他是站在张睿那边的,现如今只能说,没有迹象表明,他和罗绮有牵连而已,但他在朝堂上举荐张睿,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以陈循在朝中的地位来说,哪怕是这一点小小的疑惑,朱祁钰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除此之外,第二个就是罗绮,虽然说他之前是依靠迎回太上皇的功劳晋升的,但是,那次的使团人选,是朱祁钰挑的,之所以当初挑中他,就是因为他和太上皇那边的人一向没有什么牵连。
但是如今,他突然和陈懋勾搭到了一起,陈懋基本可以确定,是在遵照朱祁镇的意思行事,那么,罗绮呢?
他是从陈懋那里拿到了什么好处和利益,还是说,他也陈懋一样,也倒向了南宫?
这两个问题朱祁钰隐隐有几个猜测,但是,最终却又被自己在心里推翻,他隐隐觉得,自己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虽然不知道在哪,但是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能够拿到这块最关键的拼图,一切都会变得彻底清楚起来。
揉了揉额角,朱祁钰略微感到有些头疼。
他明白,自己放任南宫壮大自己势力的手段,终于还是出现后果了,虽然说,之前他已经用了诸多手段来稳定局面,但是,只要朱祁镇在,那么,朝臣明里暗里就会站队。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但是……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过,既然出现了这种迹象,那么,对于朱祁钰来说,也就不能再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了,南宫的问题,终归是不能拖延太久了。
心中下了决心,朱祁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凝神思索了片刻,随后,对着舒良低声吩咐了一句。
而待得舒良听清楚这句话之后,神色顿时一震,但是很快,他就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