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新兵连连长叫过来,亲口给他下达作战命令。这个连长姓南名允。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却是一名神枪手。此次跟随官家出来,本来是憋了一股劲,要好好表现一番,结果一路走来,除了站岗放哨之外,基本没他什么事。
谁想得到,眼看就要回到行在,无功而返时,冷不丁有了这么一个表现机会,一下子兴奋得两眼放光。至于江钲告诉他,元军有两千人,他们要独自依靠两百人跟十倍于他们的敌军作战,他是连想都懒得去想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当然,他再兴奋,也只是咧嘴笑了笑。根本连“官家,我向您保证,坚决打赢这场战斗”,或者“官家,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之类的话都没说。
好在赵昺和江钲一路上对他的性格已经非常了解,所以也不觉得奇怪。
“你回去之后,马上召开班排长会议,把此仗怎么打告诉他们,并让他们于行军途中进行战前动员,检查武器弹药,告诉士兵弟兄,平日怎么训练,现在就怎么打,只要正常发挥,敌人就是再多也没用。”
果然,在快要下到山脚时,他们看到了敌人,而敌人也看到了他们。当然,这是赵昺故意让他们发现的。江钲举着望远镜将四周察看了一番,发现四周再没有其他元军,这才放下心来。
“官家,您不能再往前走了。”江钲看见赵昺也跟着要下山时,把他拦住了。“您就在这里观战吧。”
元军两千人,自己一方也就四百人,敌人五倍于我。万一新兵不敌敌人,官家在山上,还能从容退走,而如果下了山,万一被敌人发现,事情就麻烦了。
“江卿家,你还没见识过燧发枪的厉害,但朕见识过了,等你见识之后,就会明白朕这样安排丝毫不必担心。”赵昺对江钲无奈道。
“好,那就让臣见识一下之后再说。”江钲道。
南允带着自己的近两百人的队伍进入前面的一道梁子上,然后将队伍布成四列,每列四排。阳光从东面斜照在枪刺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屁股后头跟着一支宋军军队,让他们吃惊不小。如此一来,那些元军也只能停下不走了。
这支元军,是根据张弘范的布署,三支偷渡登岛的元军中的一支,于昨日从东海岸登陆,准备在琼州府跟其他的两支元军会合之后,跟强行登陆的元军主力里应外合,围歼宋朝小朝廷。
带队的是一位名叫克雷西的上千户。他瞬间便作出决定,无论眼前这支宋军部队是怎么出现在他们后面,都必须先将其消灭。否则,他们还怎么执行任务?
而且,他的斥候很快向他报告,对面宋军人数不多,大约在两百人。但斥候又说,他们的武器很奇怪。是一杆长约四尺左右修理得很精致的木制的东西,上面还插着一把长长的刀。…
听了斥候的报告,克雷西很好奇,决定亲自前往查看。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六七名亲兵,慢悠悠前来。他对宋军的震天雷记忆犹新,所以在一百米开外停下,他认为这样的距离,震天雷绝扔不到,所以是安全距离。
他大模大样地站在一处高处,手搭凉棚,朝这边看过来,果然看见前面的宋军列队站立,手里都握着一杆长长东西。
南允站在一棵粗壮高大的黄花梨树下面,也举着望远镜往前看,就看见对面过来六七名骑兵,被簇拥在中间一名身材微胖的家伙,穿着一身军官服,也往自己这边看过来。
事不宜迟,他立即端起自己的枪,将其紧挨着树干,用手托住,略一瞄准,手指一勾,“啪!”地一声,枪膛里的枪弹已经射出。就见克雷西“啊!”地叫了一声,已经翻身落马。几名亲兵大惊失色,赶紧跟着下马,围着克雷西叫唤:“将军!将军!”
就见克雷西胸口一片血迹,人已经昏迷不醒。几名亲兵见,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起来,往后面撤退。待来到安全之处,再放下时,却见他们的将军已经驾鹤归天。
新兵们眼见得自己的连长一枪将对方的军官击落下马,已经是凶多吉少,都欢呼起来,士气大振。待在后面的赵昺得悉消息,也是非常高兴。
他让人告诉南允,敌人的将军阵亡,士气必然受挫,接下来会出现报复性攻击,这既对我军是个很大的压力,也是消灭敌人最好的时机。让他把这些道理告诉班排长,思想上要有准备。
听了赵昺的话,南允对传达旨意的侍卫说道:“告诉官家,南允明白。”
南允的这八个字,是他从肺腑里往外说,没有半点虚浮。
待他将官家旨意传达给每一个班排长时,敌人的冲锋开始了。指挥作战的是克雷西的助手,他是一名干瘦的中年人,名叫尤拉。在上千户所副千户位置一呆六七年,至今没有挪动位置。
此刻,他愤怒至极,决定要完全清除这股宋军,以解除后患。
当然,这种愤怒只是出现在他的外表,而他的内心,却有一种欣喜,一种跃跃欲试。他想证明自己也有做千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