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秉忠为什么要杀骆永胜?
从立场来说,侯秉忠效忠于朝廷,而骆永胜是反贼,该杀。
从阵营来说,侯秉忠代表守序,而骆永胜自然是破坏,该杀。
从法律层面来说,侯秉忠是国家军人,骆永胜成了企图分裂国家的犯罪分子,该杀。
但骆永胜却用言辞把这三点原因都给混淆了。
不谈立场、没有阵营,更不存在法律因素,而是升华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民族与国家的立场。
此国家非彼国家。
在骆永胜的话里,可没说赵宋能代表泱泱华夏。
所以,侯秉忠迷糊了。
说的对啊,所有的错都在朝廷身上,他为什么要杀骆永胜呢?
这一刻,侯秉忠的思维逻辑和判断能力从主观上就被骆永胜带偏了,故而失去了摘出来站到旁观者角度去看待问题的能力。
无解!
任凭侯秉忠想破大天去,他也想不明白,骆永胜有什么该杀的理由。
这是一个拥有赤子之心的民族斗士啊。
怎么能杀呢?
趁着侯秉忠犯迷糊这个劲,骆永胜哪有不乘胜追击的道理,当下便开口道:“您为什么杀我,就是因为我好杀,我的小命攥在您的手里,随时可以取走。
这叫什么?这叫欺软怕硬啊侯叔,您看看您现在,都被赵宋家逼成什么样子了,畏畏缩缩、欺软怕硬、毫无骨气、逃避现实。
这还叫个男人吗,还有一丁点男人的样子吗!
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世道,是朝廷,是姓赵的!他们才是你的敌人,所以,该杀的是他们,不是我!你看清楚,侯叔,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不是我!是他们!”
莫名的,连侯秉忠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一刻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上苍作证,他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原因才点的头。
点完头之后,侯秉忠傻了。
心花怒放的骆永胜却还是一脸的严肃,松开侯秉忠的衣领,替后者抚平褶皱,语调也从慷慨激昂重归平和。
“侯叔能迷途知返,此刻尚且不晚,祖宗泉下有灵亦会欣慰的很。”
狗娘养的,老子是不是上了鬼子的当?
此时此刻,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迷迷糊糊的侯秉忠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耳边,是侃侃而谈的骆永胜在大谈他的造反大计。
“先控制住洪州,而后东略江南之地,另出奇军一支取升州,继而隔断长江,南北两分天下!自古虽无有以南伐北而成者,但今时不同往日,江南之地,牵扯朝廷过半粮饷钱财,没了江南,朝廷便养不起那几十万养尊处优的禁军大爷。
届时禁军一旦闹饷哗变,天下弹指可定,这江山,能夺下来!”
这个时候的侯秉忠总算是清醒了不少,真个谈及兵事,骆永胜这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平说出来的话压根就不靠谱。
“难度很大,恰是因为江南为朝廷重地,常年驻扎大军,我们哪里能抽出一支奇军取升州?”
不自觉间,侯秉忠都开始站在骆永胜的立场上开始谋划,这一点连前者自己都没注意。
“事在人为。”
骆永胜抱拳拱手:“我有家财百万贯,可尽散之用于募兵成军,只要能攻下洪州,那么就不会短缺兵源。西南的王钧,如此粗鄙之人尚且能在攻略益州之后,募军数万,可见招兵旗一立,不缺吃粮人,只要咱们有钱有粮,多的是活不下去且矜寡之人舍生冒险。”
侯秉忠闭上了眼睛,良久复开,缓缓摇头:“这还不够,我要你给我个心安。”
“三胜商号名下的码头有五百漕力,皆为可用之人,城外,包括瓦石庄在内的十一个村庄皆受我恩泽甚深,顷刻间可招近千精壮。
溪谷集,我存了三百匹战马,另有百名工匠日夜不停打造战甲、兵器。
另外,这些时日我广募门徒一百三十余人,有小半数都是洪州城中富绅之子,起兵之时,这些人府内家丁可充为内应夺门,克定洪州之后,我的门徒识字者也可充任官佐吏目。
如此,文武皆握于我手。
侯叔,如今我羽翼已成,万事俱备,只有大将军一职尚且虚位以待,只差您点头了。”
侯秉忠顿时悚然。
不知不觉间,骆永胜竟然已经暗蓄了如此实力?
人手还能理解,毕竟四川来的难民不少,施以钱粮即可募集。
但这战马兵器哪里来的?
“战马是一个阿拉伯人从海上运来的,而兵器,朝廷给的。”骆永胜展颜一笑:“盐铁司就在我商场中开市兜卖,从他进入之后,我便差事人手佯装百姓大肆屯买生铁,继而送出城外到溪谷集进行炼钢锻造,最多再有一月,便可备齐精甲兵戈,甚至时间充裕的话,连